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撒切爾夫人自傳 | 上頁 下頁
五九


  未料到,我這一段話與大選後期的保守黨有著聯繫。當時的保守黨領導一方面在設法恢復元氣,一方面在尋找重新掌權的辦法,因此他們被一個「全國團結政府」的概念所吸引。我還要補充,如果你沒有信念,或者如果你已經放棄了你的信念,「全國團結政府」就對你有更大的吸引力。

  在競選期間的大部分時間裡,我還算有信心,相信我們會獲勝。那些由於政策上的180度大轉彎而疏遠了保守黨的支持者們,開始轉向我們。實際上,過去他們看到我們的缺點而感到沮喪,因為,現在他們看到我們已經決定對工會的好鬥性進行挑戰,他們下定決心支持我們。哈羅德·威爾遜在與工會簽訂的「社會契約」中陳述了工黨的方針。那些渴望過安靜生活的人可望被這一做法所誘惑。但我感到,如果我們能堅持由「誰來統治」?這句話所概括的中心問題,我們會贏得這場辯論,從而贏得大選。

  在最後的一個星期內,我具體地感覺到勝利在從我們的手中溜走。電臺廣播了洩露出來的工資委員會的證詞,聲稱在第三階段礦工的工資本來可以提高,意思是說整個大選都是不必要的。我聽到這一消息時,我簡直不敢相信。政府試圖否認這一點,但因為確有失誤,政府的否認吞吞吐吐,沒有說服力。我們被錯綜複雜的工資政策套住了,最後被它扼死。從這時起我們走上了無情的下坡路。

  兩天以後,伊諾克·鮑威爾勸人們投工黨的票以博得就共同市場問題進行公民投票,我可以理解他採取這種立場的邏緝:加入共同市場使英國廢除了主權,因此,首要的政治問題是恢復主權。但他做這件事的方式使我震驚。他是在宣佈舉行大選的當天才宣佈他不再競選沃爾沃漠普頓的議員席位的,隨即在競選運動結束時投下這顆炸彈——勸人們投工黨的票。我認為,用這種方式背叛本地的支持者和選區工作人員是無情無義的。我想,伊諾克在1974年2月的決定,像他過去在1970年的干預性發言一樣,影響非常大。

  接著,3天以後又有另一次打擊。英國工業聯合會總幹事坎貝爾·阿達姆遜公開號召廢除勞資關係法。這是英國工業領袖的非常典型的例子,他們在參戰前虛張聲勢,但又缺乏戰鬥的膽量。然而,我必須承認,我們自己的干預主義政策很難鼓勵英國商人和經理們為了自由承擔風險和責任。

  部分地由於這些事態的發生,但無疑部分地也是由於在為期3周的競選運動中只集中於一個問題,這種做法肯定是難以奏效的。我們的競選活動失去了勢頭。我仍然在想,我們也許可能獲勝,但我意識到我們競選的熱情降低了,我們的目標混亂了。我也從民意測驗和我的選區的反應中瞭解到,自由黨對我們構成嚴重威脅。因此,到了投票日,我的樂觀已經變為不安。

  當我從芬奇利和全國其他地方聽說那天早晨很多選民令人吃驚地參加投票時,我的情緒就更加不安了。我但願這些人都是憤怒的保守黨人,出來表示他們拒絕工會權力的敲詐。但這些選民似乎更像來自工黨控制的公房社區,他們出來投票是為了給保守黨一個教訓。我很高興在我衣服的扣眼上戴著一枝藍色的花而不是平常戴的紙玫瑰花。這枝花是馬克給我的,一天都保持新鮮,它幫助我提精神。

  大選結果很快表明,我們沒有什麼可值得高興的。我們失去了33個席位。這將會是一屆動盪不定的沒有一個政黨占絕對多數席位的議會。工黨占301個席位,在議會中是最大政黨,距占多數席位還缺17席。我們降到296席,雖然我們得票數的百分比稍高於工黨;自由黨得到了將近20%的選票,佔有14個席位。那些小黨,包括北愛爾蘭統一黨佔有23個席位。我在芬奇利選民的多數票從1萬1千降至6千,儘管下降票數部分是由於選區劃分變化造成的。

  我對大選結果感到煩惱。我們最後終於對工會擺好了進攻的架勢,而人民卻沒有支持我們。再者,我喜歡我當教育大臣時的日子,或者說當教育大臣的大部分時間。我會想念我的工作和我的決策,當然還有給我帶來的很多便利,如大臣專車。從現在開始,我將再一次開我自己的沃霍爾—維瓦牌老車出去了。不過,至少我不必去經受清理塞滿了個人物品的桌子和櫃子的痛苦過程。無論怎樣,我從來沒有把許多個人亂七八糟的東西帶到教育部去,而且,出於謹慎,我在競選運動開始時就把大多數東西帶回了家,只是偶爾當我在倫敦市中心活動時到辦公室去簽署緊急信件。我可以說乾淨利索地離開了辦公室。

  星期五下午我們開會。這是一個疲憊不堪,垂頭喪氣的收拾殘局的內閣會議。特德·希思問我們現在應當怎麼辦,有幾種選擇可以考慮。特德可以建議女王召見哈羅德·威爾遜,他是議會最大政黨的領袖;或者是,由政府訴諸議會,看看在議會中是否能得到對政府綱領的支持;或者是他可以與較小的黨進行交易,設法制定一個克服國家眼前困難的綱領。由於我們的北愛爾蘭政策使北愛爾蘭統一黨與我們疏遠了,這事實上就意味著與自由黨進行交易,儘管這樣也不能使我們處於多數。毫無疑問,從特德講話的樣子可看出,後者是他主張的辦法。我們對這幾種可能性輪番地進行了辯論。

  我的直覺是,在下院佔有最多席位的黨,有理由期待被要求設法組織政府。但特德爭辯說,由於保守黨獲得的選票最多人他有責任尋求組織聯合政府的可能性。因此他提出給自由党領袖傑瑞米·索普在聯合政府中安排一個位置,並許諾請議長召集會議討論選舉改革間題。索普回去與他的黨商量。雖然我願意留任教育大臣,但我不願意在保守黨永遠不再能形成一個多數政府的情況下留任。而這正是自由黨人要求實行的比例代表制可能造成的形勢。我也意識到,這種交易也會使我們看起來可笑。英國人最討厭的是表現不好的失敗者。我們下臺的時間到了。

  當我們在星期一再一次開會時,特德詳細地告訴了我們他與自由黨討論的情況。他們無論如何不願意按照傑瑞米·索普的要求行事。我們還在等待著他的正式答覆。但現在特德似乎肯定要提出辭呈。最後一次內閣會議是在那天下午4點45分召開的。這時傑瑞米·索普的答覆已收到。從特德的講話中使人感覺到,他的意見已經轉向組成一個所有各黨參加的國民政府的想法,這種想法日益吸引著他。當然,這種想法根本沒有吸引我。無論如何,自由黨人不想與我們組成聯合政府。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我悲傷地離開了唐寧街,但卻有些解脫的感覺。我很少想到將來。但我心中知道,不僅是更換政府的時刻到了,保守黨變革的時刻也到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