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司各特 | 上頁 下頁 |
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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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篇巨著」獲得成功以後,大家都斷定,司各特的財務困難已經過去,慈善機構又開始要他捐款。他拒絕簽名加入文學基金會,並解釋說:「那些人的品德和貧困是我所知道的,他們的需要太大了,我所能拿出來改善他們處境的錢要比我想支配的錢少得多。」對於司各特來說慈善事業是從最近的鄰居開始的,他讓窮困的人從他的幾乎空空如也的錢包裡拿去的錢,和當初從滿滿的錢包裡拿去的一樣多。萊德洛說:「心地善良的確是瓦爾特爵士身上的主要品質。」 著名美國演說家和國務活動家愛德華·埃弗雷特和作家一起在阿博茨福德散步時發現,司各特向當地一位居民詢問他的親戚的身體如何,而這位居民對他連聲道謝不已。埃弗雷特猜想,這樣強烈的感情流露的原因一定是司各特曾借給他錢或對此人做過好事。司各特回答說,窮人的感激使他感動,更甚於他們不感謝使他驚奇的程度。司各特解釋說:「人們常常埋怨說,對誰做了好事,可是他連聲『謝謝』也不說。但我只要想起我們大家都是血肉之軀,那麼人家為了一點小小的好事就一輩子感恩不盡,就特別令人難受。」1830年8月,他再次在巴克柳公爵面前為他孩子們的老師喬治·湯姆遜說情,為他謀求一個薪水高而清閒的職位;次年1月又再次幫助已故的弟弟丹尼爾的非婚生兒子,雖然這孩子不會從司各特以前為他做過的事情中吸取應有的教益。 1830年11月,司各特離開高等法院,不再領取1300英鎊薪金,而只拿840英鎊退休金。內政大臣想彌補差額,每年付給他500英鎊補助,但司各特不肯接受。他向一位熟人解釋說:「補助會大大敗壞我的名聲;我認為,我最好保持獨立性。這樣,如果需要對同胞們說話,才能有權勇敢地直視人們的眼睛。」由於這一拒絕而吃苦頭的只有安娜,她寫信給哥哥瓦爾特:「爸爸身體很好,但老是嘮叨削減開支之類的事,因此和他在一起不十分快活。只有他的狗陪伴我們。但爸爸身體並不很好。」 他對索菲婭說:「我覺得今年我比過去20年都老得快。」現在他連騎馬也不感到任何樂趣了:「當你被別人像一袋小麥那樣拖到馬鞍子上時,真是夠丟面子的,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走路腳痛,活動活動身子又是必須的。」 一個從小住在阿博茨福德的名叫約翰·尼科爾森的年輕人在管家因健康狀況不佳而退職後,成為達格裡什的繼任人。醫生告訴了約翰,在必要時如何使用雙刃小刀。這一預防措施被認為不是多餘的,因為司各特現在經常住在請醫生至少要花12小時的地方。1830年11月末發生了特別使家人擔心的事。那天中午家裡有客人來吃飯,司各特放縱自己多喝了些威士忌。從桌旁站起身來時他的頭腦還是清醒的,但到臥室去睡覺時他突然失去知覺,倒下了,在地板上躺了一段時間。誰也沒有聽到他摔倒的聲音,他醒來後自己站了起來,掙扎著上了床。這一不幸被歸咎於無辜的飲料,於是醫生讓司各特更加嚴格地控制飲食;他向詹姆斯·巴蘭坦訴苦說,他想出國去幾個月,因為「小說之父菲爾丁和斯摩萊特最後就是這樣做的,這樣的結局完全符合我這一行的精神。」 這些計劃使凱德爾和巴蘭坦感到可怕,他們趕緊來到阿博茨福德。 他們到達的當天晚上,司各特情緒很好。他剛剛得知,債權人已把阿博茨福德的全部財物贈給他了,這是「為了以最好的方式表示,他們對他的最高尚行為評價多麼高,並為了感謝他為他們已經作出並繼續作出的無與倫比的、極為成功的努力。」但第二天早晨,客人們便感到驚慌不安了。司各特把不久前完成的一篇政論小品文託付給了巴蘭坦,這篇文章是反對關於國會改革的法案的,這項法案震動了全國。輝格黨人激起群眾的本能,並提醒了無財產的階層:如果他們支持這項法案,便能捍衛自己反對暴政的自由。1832年關於國會改革的法律充其量只是把政權從大地主手中轉交給工業巨頭,而在國內生活中過去屬糧倉的地位現在已被工廠所代替。 但是,印刷商和出版商剛要勸他不要過問政治,司各特就固執起來了。隨著形勢的發展,他當時三個最好的朋友——萊德洛、凱德爾和巴蘭坦都成了輝格黨,後兩人得知他徹底反對國會改革,都感到厭煩。凱德爾說,司各特落後於時代了;巴蘭坦同意凱德爾的意見,接著便是激烈的爭吵。凱德爾指出,發表這篇小品文將使作者的名望化為烏有,司各特是企圖逆水行舟,甚至「宏篇巨著」的成就也會受到威脅。司各特卻堅定不移。最後終於達成協議:由巴蘭坦在自己的報上發表這篇文章,但儘量將作者的名字保密。過了幾天文章的小樣排出來了,和它一起送來的還有印刷商關於邏輯和材料的敘述方式的意見。意見很多,而且都是實質性的。司各特把小樣燒了。他承認,他的堅持部分原因是由於虛榮心和固執。 到1831年初,司各特幾乎毫不懷疑,他經受了第二次中風:連他自己也注意到,他說話有時語無倫次,含混不清,精力日漸衰竭。但他仍保持著毅力。有一次郡法院開庭時,犯人企圖逃跑,司各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抓住了那小夥子,並聲明說,他只有跨過老頭子的屍體,才能逃得出去。1831年3月21日他還在傑德堡向群情激昂的擁護改革的人們發表講話。他說得很小聲,顯得沒有信心,聚集在法院大樓裡的人們不斷吹口哨和起哄,來打斷他的話。 司各特把改革法案的作者們比作一幫小孩子,他們想把鐘錶拆開,認為他們能比鐘錶匠裝配得更好,結果首先便把弦弄斷了。這一比喻不合大廳裡的政治鐘錶匠的口味,他們吵嚷起來,吵嚷聲淹沒了司各特提出的決議案以及他對這些新出現的空想家們說的話:「對於你們的瞎嚷嚷,我的興趣不比對被追趕的鴨子的叫聲興趣更大。」司各特離開時,他身後響起了幾聲口哨聲。到門口他回過身來,鞠了個躬說:「Morirutusvossaluto。」但他所面臨的事要比在角鬥場上更糟。 1831年頭幾個月,他忙於向威廉·萊德洛口授小說。每天早晨他6點45分起床,答覆來信,9點15分坐下吃早飯,大多數情況下只吃一個蛋。然後威廉在他口授下寫到一點鐘。據萊德洛認為,司各特寫這部小說時的勁頭不亞于寫《艾凡赫》時。下午1點鐘,司各特進行時間不長但使他感到難受的散步,經常是由波尼馬馱著他,邁著慢悠悠的步子走。 3點鐘他坐下寫《日記》及做一些文學方面的其他小事。午飯在4點鐘端來,有湯、一塊熟肉和一杯啤酒。然後司各特休息一會兒,給自己斟半小杯威士忌或者杜松子酒,6點鐘萊德洛來,他又口授到晚上九十點鐘。一天中至少六個小時用於口授,最後以一盤燕麥粥加牛奶結束。 這種平靜的生活方式對他是會有幫助的。但是,怎麼能不給朋友應有的殷勤招待呢?當專區法官米多班克勳爵在阿博茨福德小住時,為他舉行了午宴。為了能在桌旁堅持坐到席終,司各特喝了幾杯香檳。就在這天晚上臨睡前,他又一次中風了,比前兩次更為嚴重。醫生規定他只能吃通心粉和麵包瓤,司各特感到與其這樣,寧可餓死。「有一點我是知道的:與其過我現在這樣的日子,還不如死掉的好。萬一我身體不能好起來,那麼恐怕到那個星期我就得到陰間去領聖餐了。」中風後過了幾天,他這樣寫道。但過了兩個星期,他感到稍為好些了:「我相信,人類的一多半是不會僅因害怕而自殺的——特別是那些受到放血和斑蝥硬膏折磨,並受到咒駡的人。我毫不誇張地說,我主要是身體受苦,而不是精神。我常常想,最好睡著後永遠不再醒來。但只要有力氣,我能夠忍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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