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司各特 | 上頁 下頁
一二


  該郡總督認為愛丁堡輕騎兵團軍需官的職務妨礙司各特履行首席法官的職責,建議他從軍隊退役。司各特拒絕了,不過同意按照法律的要求每年在歸他管轄的郡裡住四個月。從前他到塞爾寇克郡來辦理公事或者休息時,都是住在客店裡,現在他就只好告別拉綏德,在靠近塞爾寇克的地方找一處度夏的居處了。

  這一帶鄉村的居民日後還有機會更好地認識他。1804年,司各特家的親戚羅素一家從阿謝斯蒂爾搬走了,於是他租下了那幢別墅和附帶的農場。在這樁交易期間,他的叔叔羅伯特·司各特船長在凱爾索去世了,把司各特在那裡度過了許多幸福時刻的玫瑰岸遺贈給心愛的侄子。但是司各特渴望過鄉村生活,從這點來說,他並不喜歡玫瑰岸,而且凱爾索地區有許多公爵和孀居的貴婦,「這對年輕人有害無益」。司各特把這所房子賣了5000英鎊,出售叔叔的其餘財產又得了600英鎊。1804年7月,他舉家搬到阿謝斯蒂爾。這時他們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就是1799年出生的索菲婭,1801年出生的瓦爾特和1803年出生的安娜。1805年又生了查爾斯。

  阿謝斯蒂爾坐落在特維德河南岸的一條狹窄的谷地裡,距塞爾寇克約七英里。房屋背後以及河對岸都是山嶺;房後的山脈把特維德河谷和雅羅河谷隔開。阿謝斯蒂爾所在的小山頭和特維德河之間是田地,別墅的西邊,沿著特維德河岸延伸著一片豐茂的浸水草地。在司各特居住的年頭,幾乎從四面都可以看得見這座莊園,可是司各特喜歡種樹,所以現在特維德河谷已經是另一番景象了。從房後的小道上已經看不見別墅,而從河對岸的大路上也只能看到阿謝斯蒂爾正面的一部分。現在別墅邊上又接出了一排房屋,而在司各特居住的時候,這幢建築是L字形的。阿謝斯蒂爾成了司各特一家的住所,用他的話來說,他們在這裡度過了「八年幸福的歲月」,而這正是士兵們在大陸上互相砍殺、英國的政治家互相攻訐,而人類的大多數卻像以往一樣地生活的年代。

  司各特在各種事務之外,又增加了一項農業。他費了許多功夫才熟悉了諸如買賣綿羊和牛、治療病馬和獵犬、捕撈鮭魚、抓獲偷獵的人之類的事情。他對一位友人說:「對許多事情我都是門外漢,但我認為最好還是擺出一副行家的面孔,雖然維持這種聲譽要耗去我許多精力。」

  他從自己的牧工湯姆·帕迪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這是一個健壯、機警而開朗的漢子,他在首席法官面前第一次出現是被控違禁狩獵。湯姆哀告說他的妻子和孩子在挨餓。他的哭訴打動了司各特,而他巧妙地暗示沙雞(這是隨處都可以碰上的,可不像工作那樣難找)可使司各特大為開心,於是首席法官不僅開釋了他,而且雇用了他。可以毫不誇大地說,司各特一生中最難分難舍的人就要算湯姆·帕迪了。他在同達官貴人應酬之余,願意同這個早先的偷獵人開誠相見,而在同湯姆推心置腹的交談中,他吸取了許多生動鮮明的詞語,使他日後得以用在小說中那些直率而有主見的僕人身上。

  雖然第一部詩作獲得了成功,司各特仍舊為前途擔心,所以依然要求當局委他一個長期的職務。他的一位老朋友喬治·霍姆擔任蘇格蘭高等民事法庭書記已經有30年了。司各特想,如果他能代替霍姆工作直到他去世,那就可以繼承他的職位了。這項官職是由政府委派的,司各特利用自己的關係得到了這項任命。從1806年春天起,他就在開庭時代替了霍姆,而且不取報酬,同時聲稱他絕不希望「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者會早于大自然賜予他的期限而與世長辭」。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者自己每年有12000英鎊收入,毫無告別人世之意,而且繼續領取薪俸,雖然職責是由司各特代他履行的。司各特在1809年寫道:「大自然仿佛是賜給了我的這位朋友第二次生命,如果我不求助於邊區的某個亡命之徒,他說不定會活得比我更長。唉,這些廢物全是令人厭惡的騙子。」直到三年之後,這位容光煥發的廢物才宣告退休,領取養老金。這樣,司各特總算能領到1300英鎊年薪了,而這項工作他已經不取報酬地幹了六年。由於養老金比薪俸少,德高望重的霍姆每年要向司各特索取160英鎊來彌補差額。

  不過在1806年時,司各特對這次委任還是滿意的,因為它保證了他的前途。

  從這時起,他每年的時間大體上被阿謝斯蒂爾和愛丁堡所平分,在上班時被經營農業和枯燥的法庭事務所平分,而在閒暇時則被寫作和騎馬出遊所平分。在阿謝斯蒂爾,他每天的日程是按小時安排的。他清晨5點起床,冬天自己把壁爐生著,細心地刮臉,著裝,喂馬,6點提筆寫作,9點到10點之間吃早飯,然後一直工作到中午,白天剩下的時間或者消磨在馬背上,或者徒步出遊——不是獵兔子就是捕魚。天氣好的時候,他在早飯前結束寫作,而在氣候惡劣的日子彌補欠下的時間。除了寫作之外,他在另一件事上也是一絲不苟的,這就是他在收信的當天一定寫回信。他在書房裡工作時,不論天氣好壞都要把門敞開,讓他的狗可以自由出入。還有孩子也可以隨時去打攪他。無論多忙,他都會把他們抱在膝頭,給他們講一個故事或是背一首民謠。他從來沒有抱怨過被他們打斷了思路。

  司各特一生養了許多狗做伴。主人和狗除了不能交談之外,可以說聲息相通。當時他的一頭愛犬叫坎普,是英國花斑犬和純種英國花斑鬥犬的混種。司各特攀登陡崖時(這要有結實的肌肉和握力很強的手指),坎普常常為他選擇最合適的路線。它先跳上去,回頭看看主人,然後再回來,舐舐主人的手或是面頰,隨後又跳上去,請他的主人隨他前進。

  後來坎普老了,筋骨鬆弛,不能跟在司各特身邊奔跑了。但是,每當司各特回家時,第一個從遠處看見他的人就把這消息告訴坎普。坎普聽出主人是從山崗上來時,就到房後去迎他;如果司各特從淺灘涉水而來,坎普就到河邊去接他;而且從來沒有弄錯過。《凱爾索郵報》週刊的出版人兼編輯巴蘭坦,又是個優秀的印刷人。司各特很欣賞他的印刷技術,所以在1800年建議他帶上印刷機從凱爾索遷到愛丁堡來,答應由他承印自己的邊區歌謠,而且替他兜攬其他訂貨。這個建議由於司各特的資助在1802年實現了。巴蘭坦印刷了《歌謠》,司各特又極力奔走,為這家印刷所承包法律和文學書籍的印刷業務。

  1805年1月初,巴蘭坦按出版商朗曼的訂貨印了司各特的第一部長詩《最後一個行吟詩人之歌》。這部作品的成功超過了最大膽的預計。這是用英文寫的第一部長詩,用現代的話來說,不妨稱之為暢銷書。這部作品在被收入司各特詩集之前,銷售了44000冊。版權在這之前已經賣給了出版人,因此司各特的全部稿酬只有大約770英鎊,然而這部長詩使他獲得了聲譽,特別是得知當時的名人,如威廉·庇特和查爾斯·詹姆斯·福克斯都十分推崇這部作品時,他也就很滿意了。針砭的議論自然也是有的,但司各特不為所動。

  就貶低這篇長詩的「那群評論家」,司各特說過:「我要把這些紳士中的許多人比做補鍋匠,他們自己既不會做湯鍋或是煎鍋,於是只好來修修補補,可是,上帝有眼,他們補上一個洞,卻同時捅出兩個新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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