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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2.丈夫·情人·朋友

  1848年12月底,伊包利特去世了,他病了將近兩年,在酒裡找尋一種人為的刺激。他什麼也不吃,每天喝酒,越喝越多。死神來到了,他卻沒有察覺到。

  1847年,奧古斯蒂娜生了個兒子,取名喬治。

  瑪麗·多爾瓦爾的外孫也叫喬治。瑪麗·多爾瓦爾變老了,她退出情場,斷絕了一切來往,只是一個熱心的祖母。她的女兒卡羅琳娜,嫁給了喜劇演員勒內。小夫婦倆在事業上並不成功;但已有三個孩子了。瑪麗的丈夫已經癱瘓,成了殘廢。沉重的負擔壓在多爾瓦爾的身上。她勇敢地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巡迴演出。因為在這個貧窮的家庭裡,除她這個流浪女演員的演出報酬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什麼收入。小喬治身體很虛弱。

  為了使多爾瓦爾能帶孩子到南方去調養,喬治·桑給孩子出旅費。孩子卻因患大腦炎而夭折,多爾瓦爾也只比孩子多活了一年。

  臨死前,多爾瓦爾曾叫人通知大仲馬和桑多,說她想見見他倆。大仲馬跑來看她。瑪麗擔心會被拋到公共墓穴中去,大仲馬安慰她,並答應為她買塊墓地。但是小於勒錯過了這最後的會面,他來得太遲了。在她的墓前,豎著一個黑色木十字架,上面寫著:「瑪麗·多爾瓦爾,死於悲傷。」

  在她被詛咒、被拋棄和被侮辱的一生中,她是藝術和命運的犧牲品,喬治·桑慷慨地照顧她的外孫們——雅克和瑪麗長期在諾昂度假。

  肖邦沒有再見到喬治·桑。1849年10月17日,他與世長辭。有人說他斯喃喃地說:「喬治·桑對我說過,我只在她的懷抱中死去。」

  肖邦臨終時,有幾個女士站在他的床前,其中有索朗芝。喬治·桑得知這個死訊時,把肖邦過去給她的一綹環狀鬈髮,放在一個小紙袋裡,在上面寫道:可憐的肖邦!死於一八四九年十月十七日。

  兩年之後,小仲馬在俄國與波蘭邊界,發現了喬治·桑給肖邦的全部信件。肖邦的姐姐把信從巴黎帶到了密斯羅維奇,因為怕信被那裡的海關截去,就把信留在朋友那裡。那些人為了讓年輕的小仲馬開心,讓他看了一個法國女人的情囊,而他們根本不認得她。

  自從瑪麗·達古爾和李斯特分手之後,瑪麗住在巴黎。她同家裡的人(除了丈夫)言歸於好,她在愛麗舍田園大街主持政治沙龍,發表了一些嚴肅的作品:《論自由》《共和主義者的信》《倫理學提綱》。在寫三卷《一八四八年革命史》的時候,她想和喬治·桑接觸,希望這個當年參與這出歷史悲劇的演員能幫助她回憶這段時間的歷史。可是,這兩個女人不和已經有十一年了。

  1850年11月,瑪麗·達古爾給喬治·桑寫信:

  我們共同的朋友中,有人代表您向我淡了些知心話,說到我心坎上。但我還不敢沉浸在它帶來的歡樂裡。要是您是單身的話,我本來隨時想去向您瞭解一下,我們間事實上破裂了的、美好友誼,是否還給您留下某些惋惜之情?您是否也和我一樣覺得那友誼是永恆的,並且是一點也不能替代的呢?

  公眾誤以為我們相互做了對不起對方的事。如果您發現我對不起您,我隨時準備懺悔。但說實在的,我認為我們兩人,只有一件事情是可責備的,那就是我們少不更事。我們那時年輕,就是說我們輕信,愛挑剔,又太暴躁。我們曾天真地相信了那些惡毒的,或至少是輕率的謠傳。我們自以為強烈的溫情被人出賣,流露過激烈的言詞。但我懷著不能奪走的堅定信念:因為如果我們在那痛苦的年代的每時每刻,透過所有憤怒的謠言背後,都能瞭解對方真實的思想,那麼我們的友情就會真摯深厚和牢不可破。

  剛才提筆給您寫信,我還很猶豫。我對您的感情對您是否還有些魅力呢?

  歲月也許是把我改變得比較好些了,但也使我變得沒有那麼可愛了。金髮女郎翅膀不知留在哪裡了,神奇的公主脫下了她藍色的裙子,神聖的光芒已經離開了她的額頭。在您充滿才華的一切幻覺中,只剩下一個女人了。她性格倔強,更加勇敢,慢慢地走在一條孤獨的路上,走在長長的送葬行列的最前頭。


  不管怎麼樣,無論如何,我還是寫信給您了。您將會感到這些話嚴肅而又真誠。我感謝您住日真誠地對待我。

  喬治·桑,在我寫這個如此親切的名字時,我似乎看到自己又回到青年時代。所有疑慮都消失了,我聽到一個聲音,我們的友情將會復活,不僅親密,而且更加堅強。我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熱烈的希望了。

  而您呢,喬治·桑?


  喬治·桑並不反對這種半和好的想法。但是,在同意和解之前,她堅持要把膿腫擠乾淨!要澄清一切事實。她給瑪麗·達古爾寫信,說明了這層意思。

  說實在的,這兩個女人間的友情,不可能繼續存在。她們互相說得太多,寫得太多了。她們彼此都知道對手與夥伴對自己的看法。過分直率,就不能相互原諒。它使對方大清楚別人的評價。這評價過去殘酷無情,現在可能依然如故。沒有信任就沒有友誼。而且,尊重對於友誼來講,即使是虛情假意,也比嚴厲的真誠更有利。此外,真誠常常也只是一種生氣或怨恨的表示。

  喬治·桑的孩子們幾乎沒有變。索朗芝和她的丈夫在愛情與離異之間搖擺。他們因支付不了抵押的利息,法院根據債權人的請求和申訴,把納博納公館賤價出賣了。女兒自己的陪嫁揮霍光了,母親仁慈地答應給她每年三千法郎的補貼。1849年5月,一個小女孩降生在卡西米爾的家裡。她就是讓娜·克萊森熱。

  莫裡斯還是那樣優柔寡斷,僅有願望而沒有行動。他老是說要成家,但計劃總是落空。

  1850年12月21日,母親在信中對他說:「不對,你對結婚的看法,我並不認為是悲劇性的,不要以為我責備你的過去。」

  她勸兒子,如果真想找妻子,要在巴黎把結交的範圍擴大,並且深入到各種不同的團體裡。「還有別的階層:你願意見見達古爾夫人嗎?她接受偉大思想的最芳香的花朵。我們之間已經言和了。儘管我不願常去她那裡,但你可以去看看她。她會熱情接待你的,因為她渴望和解,她有幾個女兒,她會接待年輕人的。然後,新朋友再介紹新朋友……」

  她特別要莫裡斯經過認真的選擇之後再做決定。這是很重要的事,不僅對莫裡斯是這樣,對她也一樣。如果將來她和媳婦不和,就得離開諾昂。

  根據她自己的經驗,喬治·桑提醒兒子,只有一種方法可使夫妻幸福,這就是說要誠心誠意,而不是只有些遊移模糊的想法。她勸人們要保持忠貞。這可能使人驚訝。但對愛情的忠貞卻是她的一貫主張。

  沒有愛情的婚姻是終生的苦役。

  不久前,我就聽你說,你認為不能永遠愛一個人,也不能保證結婚後永不變心。如果你有這種想法,就不要結婚。因為那樣你會成為戴綠帽的丈夫,那你是咎由自取。你得到的,不是個愚蠢的犧牲品,就是醋意十足的潑婦,或者你所瞧不起的騙子。

  人們在相愛的時候,總是確信對愛情忠貞不渝。人們完全可能受騙,但是相信保持忠貞,立下山盟海誓,能堅持多久就能幸福多久。要是專一的愛情不能維持一生,至少有一段美好的時光,人們可能相信忠貞不渝的愛情。

  在我看到你有自信心的時候,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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