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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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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確「一切都將好起來」之後,她發現,以前她只看到混亂,現在她很容易就能夠識別染色體。「我發現我研究染色體的時間越長,它們就越大。當我真正同染色體在一起工作時,我就成為它其中的一員了。我鑽了進來。我成為體系的一部分。我跟它們在一起,它們就變大了。我甚至能夠看到染色體的內部一實際上每一部分都在那兒。那使我驚詫不已,因為我真的感到好象我已鑽了進去。這些染色體全是我的朋友。」 麥克林托克在講這個故事時,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她急於要講述她的經歷,使得別人能瞭解她,她也急於希望避免被人誤解。作為一個科學家,她所敘述的是個人經歷中最深的、最隱秘的部分。過了一會兒,當談到她把一塊一塊的東西「拼在一起」時、她「真正的感動」了:「當你看著這些事物時,它們就成為你的一部分。你忘卻了自己,問題主要在於,你把你自己忘記了。」 一百年以前,拉爾夭·沃爾多·埃默森寫道:「我成為一隻透明的眼珠,我什麼都不是了,但我看到了一切。」麥克林托克說得更簡單:「我不復存在了!」自我意識的「我」完全消失了。綜觀歷史,藝術家和詩人,愛侶和神秘主義者,曾經理解和寫下了對於自我消逝的「認識」一這種認識是主體狀態與客體的一種融合,科學家們也知道它。愛因斯坦有一次寫道:「能使人獲得如此成就的感情狀態是同宗教崇拜者或熱戀者的情況相類似的。」科學家們常引為自豪的是,他們能把主體和客體分離開來並放在一定的距離之外。但他們最豐富的學問仍大部分來自把一件事同其它事聯繫起來,把客體轉變為主體。 麥克林托克對麵包黴鏈孢菌染色體進行觀察所得出的經驗證實了她多年來她所經歷過的某些事物。自幼年時代起,她的注意力就比較分散,現在她把它們集中起來了。二十五年前,她全神貫注於工作的能力——她希望「游離身體」——曾使她忘記了自己的姓名。現在看來她已掌握了一些東西,她已學會在需要時振作起精神,作出新的科學發現。她從斯坦福回到冷泉港後,繼續她的研究工作。後來,這一研究工作使她得到了她科學生涯中最重要的發現。 毫無疑問,一九四四年在麥克林托克的事業中,是關鍵性的一年。她作為一個科學家,往往是知道自己的價值的。但現在,由於入選了美國國家研究院,她得到了公眾的承認,這同她對自己的評價是一致的。隨著她運用自己才能意識的滋長,她對自己的評價進一步被證實了。在多年的奮鬥之後,最後,這一評價和公眾對她的評價開始會聚。她現在四十二歲,接近她事業的最高峰。歲末,她被選為美國遺傳學會的主席,這是一個從未讓婦女擔任過的職位。麥克林托克在一九四四年——四五年間的冬天,回到冷泉港,她開始工作,那最後導致得出了轉座。從個人角度看來,時機是不能再好了。她最近的成果加強了回答她事業上最困難的一次挑戰的信心。 麥克林托克那年冬天開始了研究工作。要得到成果,須要一些年月;而它的重要性被歷史所承認,須要更多的年月。但這一時期其它的發展,也在等待著被承認它們在生物學歷史上應得的地位。甚至一九四四年艾弗裡發表的發現DNA遺傳潛力的論文——可能是二十世紀生物學上較重要的事件——也相對地不受重視。在四十年代中期,分子生物學將要揭示的簡單的遺傳機理還屬未知。而麥克林托克將要揭開的複雜的調節和控制的過程,甚至連做夢都沒有想過。 ◎第八章 轉座 回到冷泉港之後,就可以等著看夏種的結果了。麥克林托克堅持不懈地調查由裂合橋週期所產生的新突變,作為這項工作的一邵分,她已經種了這樣一批植物自花授粉而產生的幼苗:在它發育的早期,第九對染色體的一條或者兩條已經重新斷裂。依靠在這棵親本植物上所發生的這種特殊的斷裂週期,這些幼苗具有大多數綠色幼苗常見的基本變異:它們可能是白色的、淺綠色的,或是淡黃色的,但是與一直在進行研究的玉米的具它突變型不同,這些「突變」在單棵植株的一生之中顯然是不穩定的。在每一棵突變型的幼苗中,可以看到本不屬它的斑駁雜色——白色葉片上鑲有淡黃色或者綠色的斑點;而淺綠色或者黃色葉片上卻嵌著綠色的斑點。我們在其他的生物中一直以易變基因、彩斑或者鑲嵌現象等術語來描述這些斑點所反映的基因的不穩定性。但是在玉米中,卻很少看見這樣的變異。現在看來,在這種作物中「易變基因」也是無處不在的。 每一個色斑表示由一個(突變的)單細胞分裂長成的一組細胞。較早的突變可以從大斑點辨認出來;而較新突變的結果則較微不足道,斑點也較小。其結果是,在幼苗發育的某個特定時期,某一特定大小的斑點的數目可用來測量突變的頻率;有許多大斑點,就表明早期有高頻率的突變。如此等等。人們能夠從斑點的分佈直接辨認出隨著植物的發育而出現的遺傳事件的歷史。 麥克林托克檢查了這一遺傳「時間圖」,發現每一個斑點都表示一獨特的突變率。在特定植物的生活週期中,這一突變率是不改變的。在開始時,只是幾個突變細胞,一棵植物將終生保持這一特性:僅有幾個大斑點,更多的是小斑點,但都代表每一階段與有效細胞庫有關的同一突變頻率,在單個植物的一生之中這些突變給人的印象是有規律的;不管怎麼樣,使得它們出現的因子是恒定不變的。對於麥克林托克來說,這種規律性表明有什麼東西在控制著突變頻率。 今天,調節和控制已成為遺傳學家基本專業概念的一部分;但在四十年代、麥克林托克回憶說,在大多數遺傳學家中間「控制的思想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當然,不管是誰,只要看一看一個生物,他就能發現卑個受精細胞的發育是受調節的:玉米籽粒產生玉米植株,但這情況是不能由它們是始於某組適當的染色體而予以充分解釋的。如果想要細胞產生組成生物體的各種特徵型的組織的話,那麼在它增殖的時候就必須分化。但在當時,遺傳學家們正為遺傳和染色體組的變化而忙個不停。因此,闡明細胞分化及其遺傳型完成的過程的工作仍是屬胚胎學遙遠領域的事情。 麥克林托克突變率不變的理論提供了一個與遺傳事件直接有關的有關發育規律性的實例。突變起著示蹤物的作用,使我們可以讀出細胞分化的歷史:而這個歷史被證明不是偶然的。麥克林托克知道她正處在「某個非常重要的發現之上」。對她來說,基因作用是怎樣能夠被調節這個問題始終是一個緊迫的問題。「我覺得,如果你看一看整個生物體以及它是如何發育的,那麼,那些我們稱之為基因的東西恰恰不得不被控制著。」麥克林托克非常熟悉玉米植株的外部生活週期,非常熟悉玉米染色體的複製循環,這些訓練了她按照進程去觀察,去思考,現在她確信有了控制正常發育遺傳事件的線索了。 當科學家們試圖理解新的基因序列的原則時,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尋找搞亂這種序列的事件。科學家們幾乎總是在例外之中發現規律的。當麥克林托克繼續研究這些不穩定性的穩定模式時,她發現了例外中的例外情況。斑駁組織的特殊部位所表明的突變率與整株植物不同。這些特殊部位的每一部分可能就來源於一個獨特的細胞,在許多情況下,它們看來是成對產生的。麥克林托克意識到這兒就是她所需要的線索,立即「丟掉了其他的一切」去捕捉它,翌年冬天,在向卡內基學院遞交的年度報告中,她以不加渲染的語言描述了這一發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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