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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彭斯不得不向堂兄弟德熱木斯·彭斯求助:

  親愛的我的堂兄:

  當你表示願意給我以錢款幫助的時候,我也沒有想到,我就這樣快需要它。我欠惡棍小鋪老闆一筆錢,他記入腦中,由於我快要死了,就要起用訴訟程序來反對我,而且想置一切於不顧,把我(瘦得皮包骨)陷於監獄。能否你費心寄來(務必在返回時郵班)10英鎊?哎!德熱木斯!如果你知道我的自尊心,可憐我吧!哦!

  我不習慣糾纏和央求?……

  可是,如果堂兄沒有按時收到信呢?或許去愛丁堡的郵班到的更快些,應當問一下湯姆生,他可會付給歌曲的錢:

  關於我誇口獨立自主之後,該死的必然性強使我向您懇求寄來5英鎊。看上帝的面當郵班返回時給我把這些錢寄來……我的請求不是無代價的,我堅決而鄭重地允許給您寄5英鎊的極精妙的歌曲,也只有我有最好的,您一定聽清了。今天早晨我試圖寫『羅烏希爾曼爾奇』的曲調。但拍子這樣難,不可能利用現代技巧的詞。

  請原諒我!

  您的羅伯特·彭斯

  隨信寄上歌曲,旋律非常難的古老的巴拉達詩。

  這首歌曲,是關於清澈的德瓦河沿岸及佩吉·查爾木斯——他的朋友的回憶。

  他很早就寫過她——德瓦的一朵花,他請大自然愛惜這個樸素的姑娘:

  太陽顧惜這嬌嫩的、無刺的,
  鮮紅的花,而用以涼爽的露水!
  黃昏烏雲悄悄地
  關懷地拋下瀟瀟斜雨。
  從旁邊飛過車風,
  引來了春天的黎明。
  但願花瓣不被害蟲觸傷
  切莫把葉和花吃個光!……

  如此看來,不是為姑娘寫了這些詩行,而是為自己的一生,可愛的一生。可惜他就要離去。雖然她對他微笑相比更多的是愁眉苦臉……

  彭斯在完成給湯姆生的最後的歌曲後,又給傑恩寫了一封信。在信中,我們可看到彭斯的身體狀況:

  我親愛的愛人!我耽誤了寫信,目前還不能說海浴療法對我起了什麼作用,但他們否認我原來的病,而我也感覺好像健壯起來了,只是我的食欲照樣不好。魚和肉都不吃。只能吞咽稀飯和牛奶。感到慶倖的從德熱希·留阿爾絲信中知道,您一切做得很棒。向她和孩子們致以最好最溫存的致意。星期天我們見!

  愛你的丈夫羅·彭

  可是,星期天沒有走成,鄰居保證讓彭斯星期一乘兩輪馬車走。前一天熟識的朋友一家人請彭斯來喝茶。黃昏的陽光照滿了客廳,也照亮客人由白到青的臉。主人的女兒想放下窗簾,可彭斯阻止了她。他悲哀地現出笑容,說:

  「不,不,我的朋友,不要……它照我不會太久了。」

  他在這個晚上,聽到住在布拉烏的快樂青年們唱著他的歌曲。這些年輕人並沒料到,在低矮的窗戶旁,因病痛而身體彎曲、瘦削無比的人,就是彭斯。此時他正睜著一雙深邃的眼睛靜靜地聽著。他聽著這支歌曲,想起很久以前的春天,山桂花開和鳥兒鳴啼的時候:

  可憐的人兒,走過麥田來,
  走過麥田來,
  她拖著長裙,
  走過麥田來。
  如果一個他碰見一個她,
  走過麥田來,
  如果一個他吻了一個她,
  她何必哭起來?
  如果一個他碰見一個她,
  走過山間小道,
  如果一個他吻了一個她
  別人哪用知道!

  或許彭斯很容易這樣想像,在這漂亮的土地上將永遠住著一位小姑娘,響亮的嗓音就像傑恩一樣,而無所畏懼的小夥子,就像羅伯特·彭斯。

  他們將勞動、相吻,唱著他的歌曲。

  7月18日,星期一。空氣潮濕而涼爽,彭斯乘兩輪馬車回家。廣場泥濘不堪,於是彭斯磕磕絆絆地往家走。

  看到他的時候,傑恩和德熱希好不容易才站穩,差一點大叫出聲來,他在這兩周就變了樣子。

  他們領他到臥室,躺在床上。他就這樣昏迷不醒了……

  醫生瑪克斯別爾、房東德榮·留阿爾絲跑來圍坐在他身邊。當彭斯清醒過來時,他請求給一枝筆和一些紙。

  「親愛的先生」,他給傑恩的父親寫信,「為了大家的至高無上的聖徒,請阿穆爾夫人馬上到這裡來。我的妻子隨時都可能生孩子。上帝是公正的,她是個可憐人,只有一個人,沒有朋友。今天我從海水浴處回來,而我的醫生朋友,盡力設法說服我,我還會痊癒。但我感受到,精力徹底受到損害,而疾病只能奪去我的生命。」

  德榮·薩依木悄悄走進房間。彭斯的眼睛突然睜開,他抬起一點身子並牢牢握緊朋友的手。

  夜裡薩依木給闞哥尼木寫信。他邊寫邊流淚:「我剛從不幸的居處歸來,在那裡我看到,仿佛蘇格蘭的靈魂同極英明的彭斯在一起受折磨。

  昨天瑪克斯別爾醫生告訴我,希望沒有了。今天他已經死於自己的揹運的手中。悲觀失望籠罩著我,上帝啊,發發慈悲吧!願您救救他吧!還可以點燃他的生命——他一下子,聽出是我,而彭斯太太說,他一切時間都是呼喚我和你。他以英雄自勉,當我拿起他的手時,他以清楚的聲音說:『我今天好得多,我很快就恢復健康,因此我完全能約束自己的思想和意志。可是昨天我卻準備去死。』唉!他弄錯……

  闞哥尼木,我親愛的朋友,我們應當想一想,怎樣幫助他的家。我怕,他們處於絕望的境地。這裡,在我們的城市,我們都來幫助他們,但遠遠不夠,這兒的朋友是有限的。而且也一般……在蘇格蘭首都,在那裡有學識的和有財富的人們中間有他的熟人和崇拜者,我希望大家以關心和親切的態度對待彭斯一家……這樣對您提示我認為是多餘的。」

  薩依木擦乾眼淚,它們妨礙寫信。他突然想起,薩依木代志願兵朋友向彭斯致意的時候,彭斯說:「決不允許在我的墓上開排炮……」

  這真像從前的羅伯特。

  7月21日黎明前,躺在床上的丈夫沒有清醒過來,傑恩請德熱希·留阿爾絲領著男孩子同父親告別。德熱希抱著兩歲的德熱依木,年長的鮑比立在床頭,傑恩拉著福艾科和畢爾。

  早晨5點鐘傑恩親自為這個不可比擬的共同生活10年的人合上了眼睛。

  她感到他心臟停了,他已仙逝。

  雖然一無所有,不過他卻屬￿兩個競爭者——他的祖國和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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