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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頭一年,美蘇最高級會談在冰島首都雷克雅未克舉行。那一次,會議的組織者們並未安排裡根夫人和戈爾巴喬夫夫人陪同她們的丈夫前往。但是賴莎·戈爾巴喬娃還是決定和她丈夫一起去冰島。為此南希很生賴莎的氣,直到這次戈爾巴喬夫夫婦來訪前,她還是耿耿於懷、未能釋然。

  裡根夫人說:「那次她在最後一分鐘突然變卦,在我看來真是有點故意占強的意思。」那次南希本人並未改變自己的活動日程而陪總統去雷克雅未克。她是坐在白宮裡的電視機前看到賴莎在冰島的形象的。當時賴莎身著銀狐皮大衣、腳穿翻毛高跟軟皮靴,渾身上下散發著「開放」的魅力。南希真是越看越有氣,她在自己的回憶錄中寫道:「賴莎到那裡去了,我為此感到憤怒。她好像沒有什麼必要在那個場合出現。」

  那次冰島會談並未收到預期的效果,而且結束時雙方還搞得很不愉快、互相抱怨。戈爾巴喬夫在會談中堅持提出,雙方應該在10年內不進行任何新的戰略核武器的研製和試驗工作,而裡根則絕對不肯在戰略防禦計劃方面做出絲毫的讓步。在會談破裂後的幾個月時間裡,雙方經過一系列磋商,終於找到了一種折衷方案,並草擬了一個條約。這次商定:1987年12月在華盛頓舉行最高級會談時正式簽署這個條約。

  一批滿載蘇聯人的噴氣式客機在美國首都的機場上從天而降,首都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了許多蘇聯人的帶防彈裝甲的黑色吉爾牌大型豪華轎車,引起了一系列的交通堵塞。戈爾巴喬夫和裡根一樣,精通公共關係學。這次,他特別派遣了160名發言人前來美國,為他自己的一切大唱讚歌。白宮對面街上的路燈柱上,鐮刀錘子旗與星條旗一起迎風招展。整個城市充滿著興奮與激動,大家全都被捲入一片「戈爾巴喬夫熱」的浪潮中了。

  第一夫人和大家不一樣,遠沒有那麼熱情洋溢。她向新聞界抱怨說,她本人曾出面邀請戈爾巴喬夫夫人到白宮用茶,並參觀白宮,但邀請發出後,等了足足兩個星期才聽到回音。更令南希煩惱氣憤的是,賴莎在收到帕梅拉·哈裡曼發出的一次午餐會邀請後,毫不遲疑立即就接受了。帕梅拉·哈裡曼的丈夫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曾任美國駐蘇聯大使,而她本人則在後來一直為民主黨工作,是該黨著名的籌款人。

  南希·裡根說:「我很不高興。在我們這些人活動的圈子裡,一個人絕對不能對一位國家元首或是他妻子發出的邀請不予理睬。」

  她整天忙於評論戈爾巴喬夫夫人不合禮數的粗野舉止,而不知不覺中自己也在犯著同樣的錯誤。南希為了改善美國和俄國之間的關係做出了不少努力,可是現在她卻未能與對方國家的第一夫人處好關係。這樣,她實際上是在破壞自己以前曾為之努力的事業。

  「在雷克雅未克沒能見到你,真遺憾。」賴莎一見面就對她這樣說。

  南希冷冰冰地回答說:「他們跟我說那次會晤沒有安排帶夫人。」

  第一夫人身著奧斯卡·德·拉·恰塔設計的價值2100美元的連衣裙,顯出一副高傲自大、目中無人的神氣,以此來顯示自己在時裝方面高出一籌,將窮人的衣著打扮比下去。

  在一次電視採訪中,南希回憶當時的情況說:「她在華盛頓機場下飛機時,她的裙擺拖到腳腕子。後來呢,裙子就一天一天地變短、變短、再變短。看到這種情況,我腦子裡就總是閃過這樣的畫面:他們大使館裡的那一群小婦人整夜不睡覺,發瘋般地縫呀縫,以便那條裙子第二天能改好。」

  第一夫人的新聞秘書伊萊恩·克裡斯彭對自己主子的意思心領神會。戈爾巴喬夫夫人首次來到白宮訪問時,穿了一件緞子領口的黑色縐綢連衣裙、系著一條有來因石搭扣的腰帶、還穿著上面星星點點裝飾著來因石的長筒尼龍絲襪。襪子不合腿,打了好多褶。看到這一身裝束,這位新聞秘書故意對客人側目而視。她還對新聞界評論說,這樣一副「行頭好像對於日間活動來說有點太過份了……似乎有赴雞尾酒會的味道,你們想是不是這樣?」

  裡根夫人在白宮的「綠廳」裡用咖啡招待戈爾巴喬夫夫人,美國副總統夫人、國務卿夫人和美國駐蘇聯大使的夫人出席作陪。當時這些女土的丈夫們離開了她們,到白宮裡另一處地方進行他們的會談。事後,南希又抱怨說,她不得不坐在那裡整整一個小時,耐心地聽賴莎大肆鼓吹馬克思主義給蘇聯帶來的種種好處。

  南希說:「在整個過程中,她一次也沒有提到我剛剛經歷的乳腺癌手術,也沒有問過我一聲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她也沒有就我的母親新近去世一事,向我表示同情或者慰問。」

  第二天。賴莎再次來到白宮,這次是為了出席南希專門為她舉行的茶點會,並參觀這座總統官邸。參觀白宮是她向美方提出的訪問日程中的一個項目。這次,她又惹惱了她的女主人。她和新聞記者們聊得挺熱乎,卻把南希晾在了一邊。她的隨和使記者們敢於無拘束地提問。有一個記者問她是否願意住在這樣一個地方。

  「這是一座官方府邸,」她說,一面巡視著她周圍的一片富麗堂皇、豪華奢侈的擺設與裝飾。她接著說:「我得說從人性的角度來看,一個人一般會希望住在一處普通住宅裡。這裡簡直是一所博物館。」

  南希一個勁地咬牙切齒,這時她將那幅精緻的帕特·尼克松夫人的畫像指給客人看,而賴莎卻轉過身,逕自向約翰遜總統夫人伯德的畫像走去。

  她說:「我們所面對的這一幅畫像,它是屬￿哪一個世紀的作品呢?若是讓我來說,我就說它是一幅典型的20世紀的畫像。」

  然後她又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地向南希問個沒完:這個燈架是不是在19世紀製造的?傑斐遜總統在位期間是否就住在這座房子裡?白宮是什麼時候建造的?

  南希可全都答不上來,她只好轉向白宮的專職導遊員,請他來幫助回答這些問題。這時候,她顯然已經非常生氣了。第一夫人把手放在戈爾巴喬夫夫人的手臂上,想把客人從記者群中引開,但是賴莎卻甩掉了她的手。南希被扔在一邊,只好獨自盡力平息自己的怒氣。

  周圍的記者們一個個興奮不已,一心等著要看一場拳腳交加的打鬥好戲,簡直都饞出口水來了。南希對他們說:「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就沒辦法帶她參觀完整個房子了。很遺憾,我們得趕緊往前走了。」

  當天晚上,賴莎在報上讀到有關她與南希這場決鬥的報道後,把這個問題面對面地向第一夫人提了出來,她說:

  「這種關於我們兩個人關係處不好的說法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希回答說:「我也是一點都鬧不清楚。這種說法真是愚蠢。」

  後來,記者們向第一夫人問到關於她即將隨同丈夫去莫斯科訪問的問題。這次訪問莫斯科將是裡根總統任期內的最後一次美蘇最高級會議。

  有記者問:「你是不是熱切盼望著成為戈爾巴喬夫夫人的客人?」

  南希冷冷地回答說:「我期待著訪問俄國。」

  6個月以後,在莫斯科,她報了一箭之仇。事前,她臨時抱佛腳,突擊學習了許多關於俄羅斯藝術與建築的知識,做了充分準備。訪問期間,戈爾巴喬夫夫人招待她參觀了聖母升天大教堂,並觀看那裡存放的有800年歷史的聖喬治聖像以及聖母瑪麗亞與聖嬰的聖像。南希一到,蘇聯的第一夫人就立即向她指出俄國這些新近維修過的聖像在歷史上有什麼樣的重要性。賴莎話說得極快,口氣聲調就像是一個教師在給學生上課。但是,裡根夫人打斷了她。

  「現在這座大教堂,是主要僅僅作為一個博物館——等一等,」南希說,「我還沒說完呢——還是這裡也舉行宗教活動?」

  「不,」戈爾巴喬夫夫人回答說。她接著解釋說:「宗教活動早在1917年後就停止了。」

  南希有意識地接著問:「下個月,在紀念俄羅斯皈依基督教1000年的慶祝活動期間,這座大教堂裡會不會舉行一個音樂會?」

  「不,」賴莎回答說。」

  「噢,對了,」南希說,「『不』這個詞,我還能聽懂。」

  當時,南希有意識地在宗教自由這個敏感性問題上刺激了對方一下。為此,她好像頗有些洋洋自得。兩天以後,這兩個女人又在特列嘉柯夫美術館會面了。特列嘉柯夫美術館中收藏的俄羅斯名畫,在全世界首屈一指。當時,由於正在修理,美術館暫停對外開放。但是,為了接待裡根夫人,美術館管理人員們特意安排了一個聖像專展。在裡根夫人來到美術館前,戈爾巴喬夫夫人已先期到達,並立即與聚集在那裡的記者們攀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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