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諾貝爾傳 | 上頁 下頁
四四


  在他的臉上充滿著緊張和憂慮的表情,但又被他那雙在濃眉下慈祥閃爍的藍色眼睛變得柔和了些。當他的近視眼需要的時候,他就將系著一條黑帶兒的夾鼻眼鏡夾在高凸的鼻樑上。他的修飾非常好,他的服裝式樣不是最新的,但卻象他周圍的一切東西那樣,總是保持著簡單、適用和高質量的傳統。沒有任何一件東西能夠表現出他是一位大名鼎鼎或者非常有錢的人,乍一看來,很多生人還會把他當成一個遲鈍、陰鬱和無足輕重的人。

  他幾乎是倔強地回避大批吵嚷的人群,但當與可靠的朋友和同事們在一起時,他又完全是另外一個人,表現輕鬆,善於傾聽別人的意見,對所有人都彬彬有禮,並且不分朋友們社會地位的貴賤。人們喜愛他,是因為他不擺架子,但卻不能不注意到他是一束緊張的神經,必須通過約束自己的辦法來防止觸犯他。

  他那略微粗魯的聲音,有時帶著憂鬱,有時帶著諷刺的語調,而且無論談到什麼題目,他都要作出有趣的評論。他精通五種語言,在談話時往往非常自在地從一種語言變換成另一種語言。當他提出一種反對意見的時候,這種情況是經常發生的,從他列舉的論據中,可以看出他學識淵博、消息靈通,而且意見非常新穎。顯然,他並不在乎會衝撞別人。有時他會帶著閃亮的眼神,說出一些粗暴的話來,顯然是想「敲打一下資產階級」,並且為這些話的效果感到高興。

  那些通過訪問或信件尋求開導的蒙昧的人將會受到歡迎;但對於那些來擺架子、吹牛皮的自負的人,或者來奉迎拍馬的人,在客氣地、但卻堅決地請他滾蛋之前,總要當場訓斥他一頓。

  當他四十歲到五十八歲在巴黎生活期間,阿爾弗裡德·諾貝爾是一個能夠為所欲為的非常有錢的人。但是,他卻幾乎從不參與這座都會的輕浮生活。青年時代,他曾把這座城市描繪成「一個淫樂的海洋,在那裡,放蕩和情欲的風暴折斷的難船殘骸,比狂暴的咸水大海歷來所摧毀的船隻還要多;那裡的一派情景只能使人帶著厭惡的心情扭頭走開。」隨著年代的消逝,他改變了年輕時對巴黎的意見;但在他的整個一生中,他始終討厭那種非常有害於社會的環境,而這種環境,則是在任何社會階層都可能由於懶惰、不負責任、不道德和貪圖色情樂趣而發生的。在人性中的那種卑鄙和自大,在政治中的黑暗交易,在商業生活中的欺詐,以及任何用嘩眾取寵的庸俗手腕,對他來說都是格格不入的。

  他在各方面都是一位謙虛的人,他不時地參加知識分子和科學家們的友好聚會,但他卻避免出頭露面,並且從內心裡厭惡社會活動。

  在馬拉可夫大街他那座漂亮的房子裡,很多人為著各種不同的使命來找他。這些拜訪有時使他高興,但在更多的情況下,那些無益的訪問或打攪,使他感到厭煩。他在那裡舉行過很多大型晚宴,招待他從瑞典和俄國來的親屬,招待他的私人朋友,招待來自歐洲各個角落、有著不同國籍的公司頭頭和商界相識。包括從倫敦來的亨利·德莫森索爾、阿迪爾工廠的經理喬治·麥克羅伯特和倫德霍爾姆以及從漢堡來的古斯塔夫·奧弗施拉格在內的一些人,曾經品嘗到這位單身漢的家庭中所充滿著的那種文化與歡樂的氣氛,盡然缺少的是一位女主人。其中有人曾說過:這位主人自己「非常節儉,但待客殷勤,對餐桌上的豐肴美酒感到巨大的驕傲」。

  他的日常生活很簡樸,而對客人的招待卻很周到;從留下的文字指示和他的家庭開支帳簿上,可以明確地看到這一點。阿爾弗裡德·諾貝爾一生堅持規定的飲食,既不抽煙,也不喝酒,並且不玩牌或賭錢。他什麼樂器都不會玩,也從不跳舞。同他的哥哥們一樣,他對音樂沒有欣賞興趣。然而,他卻是一位最能體諒人的主人,對待男客,他消息靈通、照顧周到;對待女客,則彬彬有禮、殷勤相待,並且總要為光臨的每位女賓準備一份禮物或一朵鮮花。

  他在斯德哥爾摩老家的親屬和他們的孩子,每逢聖誕節、結婚紀念日和生日,不管當時他在那裡,他總要給他們寄一份漂亮的禮物,加上一封表達他深切思鄉之情的信件,特別是當他媽媽在世時的聖誕節期間,情況更是這樣。

  在他心情良好、孤獨感全然消失的時候,他就會成為談笑風生的主角。十九世紀八十年代與他在巴黎和別地相處的某些同代人,曾這樣描述過他:「他講故事的時候,總用那種有趣的哲學推理的方式,使入迷的聽眾神魂顛倒,興高采烈。」

  但也有著另外的一個諾貝爾,即被逆境傷害和多病折磨的諾貝爾;他曾把自己說成是「一個無用的思考工具,以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沉重思想,孤零零地漂泊於世。」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