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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望著那毫無生氣的背影,莫紮特的心猛地一陣收縮,一種恐懼,莫名其妙的恐懼突然襲上了莫紮特的心頭。他急急地拉去信封上的火漆,裡面是幾張雪白的折疊著的信紙。莫紮特想先看看是誰給他寫的信,但信的末尾沒有落款。莫紮特又仔細地查閱了信封和信紙,想從哪個角落找出一些寫信者的蹤影,但是他失敗了。莫紮特感到又一陣不祥的驚悸,儘管那是炎熱的夏天,但莫紮特似乎還是被那深灰色服裝的冰冷所傳染,不寒而慄地抖了一下。

  還是仔細讀讀來信吧。信的開頭把莫紮特稱為偉大的樂隊指揮,並對他的成就大大地恭維了一番。這在維也納似乎聽到的已不多了。寄信人對莫紮特表示由衷的欽佩和深切的仰慕。

  接著,寫信者要求莫紮特為他創作一首《安魂曲》,至於酬金,則由莫紮特提出來,還有就是莫紮特最早能在什麼時候交貨。

  寫信者在末尾還附了一個條件,一個容不得絲毫馬虎的規定,那就是莫紮特不得以任何方式去調查委託者的情況,一旦發現莫紮特有這方面的企圖,那麼合作也就終止。

  這是一個以突然的方式由一個令人倒抽幾口冷氣的人送來一封不署名的信,一封奇怪的信,這使莫紮特在炎熱的暑天裡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會不會是陰間裡傳來的消息,是死亡的一種召喚。因為委託的又是《安魂曲》。

  所謂安魂曲,又稱為安魂彌撒或追思彌撒,是天主教徒悼念死者的樂曲,通常要包括「進台經」「慈悲經」「末日經」「奉獻經」等八種經,還要溶入「賜彼永息」「天主憐憫我等」「福哉」「因主名而來者」

  「靈光承照」等詞句。譜完新曲之後,由眾教徒演唱。用安魂曲把教徒送上天堂,那麼越哀慟這個教徒越有福氣,因為人的整個肉體就像一棵草。主教導我說,我不能沒有終結。你們現在也是憂愁。我們這裡本沒有常存的城,從今以後在主那裡而死的人有福了……

  而莫紮特把這一切與死與主有關的內容都與自己的處境聯繫了起來,認為這是天主在召喚,是死神在召喚。其實這純粹是一種交易。

  原來是維也納的一個名叫瓦爾澤格的伯爵學會了拉幾下大提琴,就佯裝對音樂很熱愛很內行的樣子,他想讓別人知道他是一個作曲家。於是他經常以較優厚的報酬,讓那些有才華但又窮困潦倒的作曲家為他作曲。然後再謊稱這是自己的新作,誆騙世人。當時,伯爵的妻子正好去世,伯爵又想在女士面前賣弄本事,於是就讓管家萊特格布穿上深灰色服裝去莫紮特家做交易。這就是此事的背景所在。而對莫紮特來說,他身體疲憊,又染上了重病,情緒低落,整天想著死。那個穿一身深灰色衣服的陌生人無疑是另一個世界派來的使者,來命令莫紮特寫下他自己的安魂曲的。甚至連創作這首曲子的時間也是另一個世界借給他的,所以使他延長了在人間的時間。

  其實,莫紮特長期來因貧困勞累,身體已經很羸弱了,再說四年前父親又剛去世。妻子又在巴登有些輕浮。妻子身體不好,還要經常進行放血治療。莫紮特當時就被一種可能是傷寒的病菌傳染上了,幸虧有個巴裡薩尼的醫壇高手給予治療,否則也許他早已命歸西天了。莫紮特在此期間已經預感到自己的生命不會太長久,所以在作品中多少已有所流露,他曾用兩把中提琴寫下了G小調五重奏(K.516),又因「另一個世界」的命令而寫下了安魂曲(K.626)。莫紮特在音樂上的表白就是他的五重奏和安魂曲。它們莊嚴地概括、總結了他的一生,並預言了自己的結局,深刻理解了這兩部作品,也就瞭解了莫紮特其人。

  2.這就是死亡的召喚

  自從那個穿深灰色衣服的另一個世界的陌生使者來過之後,莫紮特腦子裡整天想的,就是「這是死亡的召喚,我必須完成自己的喪曲」。

  他認為,「時辰已到,我正處於死亡的邊緣……我決不能丟下一支殘缺不全的曲子撒手西歸」。

  聽說莫紮特病了,而且還把真實情況瞞著康施坦莎。當妻子知道了這一情況後,還是在11月時回到了家。這使莫紮特喜出望外。

  看到已經瘦得不成樣子的丈夫,妻子感到似乎有些陌生了:怎麼他腦袋上的骨頭都突出了,眼睛深陷下去,鼻子也有些拉長了,特別是他的精神狀態和他說話的內容,怎麼總在談論死呢?

  一天,莫紮特特意談起了他的丈母娘,並關心著她的生活,莫紮特原來因為一些家庭瑣事及丈母娘的貪婪,和丈母娘很少言語,然而這一時期已經和解了。他甚至還會買一些糖和咖啡讓丈母娘食用。

  其實妻子也剛從巴登回來,也談不出母親的近況。停了一會兒,康施坦莎突然聽到了抽泣聲,她吃驚地發現,莫紮特已躺在床上,雙臂交叉在胸前,蜷縮著身子在哭泣。

  「親愛的,怎麼啦,你為什麼哭泣?」

  「沒什麼,施坦齊,你回來了我高興,我,我也太疲倦,太傷心了……」莫紮特說。

  「你傷心什麼啊,你現在在想什麼?」

  「我在考慮死!」

  康施坦莎心裡一震,怎麼又談死了,而且一本正經地哭泣著談死。

  「不不不,你別談死,我害怕……」

  「不,另一個世界已經傳來信息,要我寫一首安魂曲,死亡對我來說已經不可怕了,它是一位遙遠、高尚、美妙的朋友,我正在緩緩地向這位朋友走去,並已完成了部分工作,而且,這也是讓皇帝等人再看看我在宗教音樂方面的創作才能的好機會。我覺得,死亡才是生活的真正目標。」

  「不,我求求你,沃爾費,你別說了……」

  這時,莫紮特把頭轉了過來,用那深陷的眼睛看著妻子,這使康施坦莎感到一種驚嚇,她丈夫的眼神中怎麼有一種異樣的可怕的神色呢?

  「施坦齊,有一件事,我一直壓在心底,今天我想跟你說。」莫紮特用充滿淚水的雙眼失神地望著康施坦莎。還沒等妻子說什麼,莫紮特又接著說道:「有人給我下了毒,這是肯定的,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康施坦莎也沒問什麼,只是緊盯著莫紮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

  「不,別去問是誰,我也不會講出來的,其實那是由來已久的事了!」

  說著,莫紮特又把頭轉過去了。

  原來莫紮特一直懷疑薩裡埃利給他下毒,而且在某個場合中有過這一想法的流露。雖說薩裡埃利當年因妒忌莫紮特的才能,是與莫紮特成為仇敵的,但聽到莫紮特有這一想法時,他受到了出人意料的驚嚇,他一直想辯明自己是無罪的,但這還是無法抹去有些人頭腦中的懷疑。所以在莫紮特活著的時候,薩裡埃利就曾用各種方式表達他對莫紮特真實的崇敬之情。即使在薩裡埃利自己奄奄待斃時,他還對一個朋友訴說:

  「我可沒有給莫紮特下過毒啊。」當然這已是莫紮特死後的事情了。

  康施坦莎當時看到莫紮特想的、說的、做的似乎都有些反常,她感到莫紮特此時已不是一般的身體不舒服了,她必須認真對待了。於是,康施坦莎請來了綜合醫院的克洛塞特醫生,克洛塞特醫生對莫紮特做了全面檢查後,也認為問題是比較嚴重的,因此他建議應把莫紮特身邊的《安魂曲》樂稿拿走。康施坦莎同意了,莫紮特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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