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失去的勝利-曼施坦因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六〇


  這沿河一線是我們所必須堅守的,因為我們在齊爾河與頓河交叉點上的橋頭陣地,包括在尼曾齊爾斯卡亞的頓河橋樑在內,對於援救第6集團軍的作戰而言,是至為重要的。此外,敵人若是突破了齊爾河防線,則又可以直趨莫羅索夫斯基和塔特辛斯卡亞兩個機場,其間距離分別只有25英里和50英里,也可以深入到頓涅茨河的渡口羅斯托夫。在這種環境中,本集團軍群已無選擇之餘地,只好同意把第48裝甲軍(它的第11裝甲師和第336步兵師到此時均已抵達)暫時用來增強下齊爾河的防線。這個軍所擔負的是一種救火隊的工作,從這裡趕到那裡,以使這一條脆弱的防線不至於立即崩潰。自然,這暫時使何立德集團軍喪失了其唯一可以用來發動攻勢的兵力。不過一旦情況許可,我們還是希望能使該軍越過尼曾齊爾斯卡亞橋,以與第4裝甲集團軍的援兵相合作。

  12月9日,在激戰之後,敵軍對第6集團軍的攻擊開始停頓了。這也可能表示敵軍已在抽調兵力,來對抗德軍的解圍企圖。

  在齊爾正面,敵軍仍不斷加強壓力,但在第4裝甲集團軍的北面,敵軍于其柯特尼可夫作戰失敗之後,似乎已具有戒心。

  決定的爭取

  不用說,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我與陸軍總參謀長之間保持著密切的電話連絡。柴茲勒爾將軍對於我所作的研判和計劃,完全表示同意,但他能否使希特勒採取適當(並不失時機 )的行動,那卻又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除了我們經常要求增強對第6集團軍的空運工作以外,還有兩個重要的爭執值得一提。

  第一件是即使第6集團軍能夠獲救,無論如何它也決不可以在斯大林格勒地區再停留下去。可是希特勒本人卻仍然想吊在那個城市上不放手,正好像前一個冬天裡對地門揚斯克的情形一樣,他希望能用一條地面走廊以使該集團軍補給不斷。

  相反,頓河集團軍群則認為這種想法完全錯誤,一旦大難倖免之後,這個集團軍在作戰上必須立即恢復其機動性。這種思想拉鋸戰一直不曾停止,直到失去救出第6集團軍的最後機會後才不了了之。

  第二個爭論是援兵的增援問題。自從發現原先指撥給何立德集團軍的7個師中,我們現在最多還有希望可以動用第48軍的兩個師以後,增強第4裝甲集團軍的兵力也就變得極為重要了。顯而易見,第4裝甲集團軍專憑第6和第23兩個裝甲師的兵力,決不可能達到斯大林格勒。

  要想獲得增援,只有兩個可能的方式。

  頓河集團軍群一再要求把A集團軍群所屬的第3裝甲軍中的兩個裝甲師撥借過來,因為他們在山地中本來就是無用的,但要求一直遭到拒絕,因為A集團軍群要求除非准它撤回深入高加索地區中的一個突出地帶,否則就不肯出讓這個軍——而這個措施卻又是希特勒所絕不同意的。我們想從A集團軍群中借調一個團,以代替在依裡斯塔的第十六摩托化師,這方面的努力也同樣未獲成功。第十六摩托化師正掩護著第1裝甲集團軍的深入側面。等到在這一面能夠有任何的作為時,都已經太遲了,對於斯大林格勒的情況已經不能發生任何的作用了。

  第二個可能的方式,就是由陸軍總部提供新的兵力來增強第4裝甲集團軍對於斯大林格勒的突擊。此時,第17裝甲師和新成立的第306步兵師,也正在順次向頓河集團軍群方面輸送,由於第57裝甲軍在柯特尼可夫的集中已經延遲了,所以第17裝甲師可能會恰好趕上對於斯大林格勒的攻擊。很不幸,陸軍總部又決定把該師保留為其自己的預備隊,將它配置在集團軍群的左翼後方。這固然不無理由,因為它害怕敵人會在那裡發動一個大規模的攻擊。

  可是陸軍總部應認清二者是不可得而兼的。第4裝甲集團軍的成功和對於這個危機的安全保障——事實上若是發生這個危機,則又非第17裝甲師所能控制。當我們期盼第4裝甲集團軍的成功時,希特勒卻為了安全理由,要保留第17裝甲師。事實上,等到第306步兵師已經深陷戰鬥不能脫身之後,希特勒才肯放出這個裝甲師,但卻已經太晚,趕不上援救作戰的第一階段,也許正好錯過了決定性的機會!

  為了增強我打給柴茲勒爾的電話的效力,同時又為了加強其天天要與希特勒爭論時的力量,我也必須經常利用電動打字機,把情況報告給他,甚至於還直接送給希特勒。

  其中有一份「研判」——1942年12月9日發出的——現在列為本書的附錄二,可以證明要想使希特勒和陸軍總部隨時瞭解情況會如何困難。它也可以作為一個有力的證據,表示本集團軍群所遭遇到的敵軍實力何等強大,以及我們在斯大林格勒包圍圈以外作戰時,使用了什麼樣的兵力——除了少數新近達到的師以外。最後,它也可以顯示集團軍群怎樣使最高統帥部瞭解整個作戰問題的真象。

  為了使讀者能進一步理解,對於這個「研判」又應附加兩段評論如下:

  有些人也許會反對我們把如下問題包括在這個研判之內,即假定一旦走廊打通之後,第6集團軍仍留守斯大林格勒,則應使用何種手段繼續作戰。對此,必須認清希特勒是極難說服的。只有使他理解要想把這個集團軍留在斯大林格勒時所將面臨的困難有多大,然後也許才能希望使他發現有撤出之必要。不幸,以後由於面子問題,即使這些理由也都不能說服他。在當時,我們卻還希望希特勒對於無可避免的事實仍能低頭。

  第二點,面對如此強大的敵軍,我們居然繼續相信有救出第6集團軍的可能性,這似乎令人驚異。也許有人會指責我們把敵人估計得太低了。不過對於我們而言問題的關鍵卻是,只要能使第6集團軍的袍澤有獲救的機會,則即使冒最大的風險,我們也是毫無反顧的。事實證明,我們幾乎已經達到目標。至於我們最後還是失敗了的原因,我將在下文中再加以分析。

  生死的競賽

  我們與敵人之間,現在開始要作生死的競賽了。我們自己的目標是要救出第6集團軍,但是為了這個目標,我們卻不惜用頓河集團軍群和A集團軍群來作孤注一擲。

  這個競賽就是要決定,是否在敵軍迫使我們停止這個作戰之前,第4裝甲集團軍的援兵能夠與第6集團軍在頓河的東岸會合呢?敵人可以擊破我們在齊爾河的脆弱防線,或是本集團軍群的左翼(更可能包括B集團軍群的右翼在內),以使他們居於可以切斷頓河集團軍群和A集團軍群的一切後方交通線的位置上。

  一方面想在頓河東岸發動和維持一個攻擊作戰,而另一方面,上述的危險卻日益增加,所以現在冒的風險前所未有。我不能夠相信希特勒在此時已經充分認清了局勢的嚴重,否則他應該會採取較果斷的措施,至少應該設法增強第4裝甲集團軍,以加速對斯大林格勒的援救。可是事實上,卻誠如柴茲勒爾所雲,「他除了遇事掣肘以外,毫無建樹。」我們可以舉例如下:他把第17裝甲師控制在錯誤的點上,使其在最緊急的階段中未能投入戰鬥;他又控制著第16摩托化師,直到時間已經太遲時才肯放手。希特勒時常批評將軍們和總參謀部軍官們,都只會「計算」而不敢冒險。可是這一次的事實對於他個人的說法卻是一個極有力的反駁。頓河集團軍群在整個南翼都有全軍覆沒的危險時,不顧一切地命令第4裝甲集團軍向斯大林格勒進攻,這可以算是一個極大的冒險,可是希特勒卻並不熱烈支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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