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失去的勝利-曼施坦因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四七


  在南面的攻擊由第30軍指揮,包括著第72、第170 兩個步兵師和第28輕型師。師長分別為穆勒- 吉布哈爾德(Muller-Gebhard)、桑德爾(Sander)和辛胡伯(Sinnhuber)三人。其第一任務就是為了趨向查本高地的前進,獲得出發陣地和炮兵觀察所。要達到這個目標,就必須首先攻佔以「北鼻」,「教堂山」,「廢墟山」,卡馬裡,和「高崖」(High Cliff ,在卡馬裡以南) 等據點基礎的敵方前進防禦地帶,並消滅從南方巴拉克拉伐以東岩質高地中所發射出來的側面火力。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第72步兵師應沿著到塞瓦斯托波爾的公路兩側前進,而第28輕型師——依照其特殊編制——應攻佔巴拉克拉伐灣以東山脈的最北面諸頂點。第170 師暫時保留作為預備隊。因為這個地區中的地形特別的險惡,所以只有用非常小心準備的局部攻擊,才能解決這裡所說的任務。

  夾在這兩個大突擊集團軍之間,羅馬尼亞山地軍的最初任務就只是釘住在其自己正面的敵軍。尤其是羅馬尼亞第18師應執行一個局部性的攻擊和炮兵的轟擊,保護第54軍的左翼,使其免受敵軍從南面發動的側擊。更向南面,羅馬尼亞第1 山地師應該攻佔「塔糖」山頂,支援第30軍的北翼。

  在作炮兵準備時,第11集團軍不用對方所慣用的猛烈彈幕射擊。因為地形的特殊和敵軍工事數量的如此之大,這種辦法既不可能希望其有任何的決定性效力,而我們也沒有那樣多的彈藥來消耗。反之,在步兵突擊開始前五天,即已經作準備,最先是空中攻擊和炮兵的全面轟擊,以敵軍的補給線和已知的預備隊集中點為目標。在以後的五天中。我方的炮兵就不斷以精確觀察的火力,擊毀敵方的炮位,軟化敵方最前進防禦地區中的陣地。在這個階段中,第8 航空軍則繼續攻擊城市港口,補給站和飛機場。

  現在對於我們的炮兵實力有略加說明之必要。第11集團軍自然已經要求凡是可以到手的炮兵都參加攻擊,而陸軍總部也提供以最重型的火炮。

  第54軍的軍炮兵指揮官為周克托爾特將軍(Gen. Xuckertort) ,他一共指揮了56個重型和中型炮兵連,41個輕型和18個迫擊炮兵連,另外加上兩個突擊炮兵營。總數為121 個炮兵連,另有兩個觀察營來供支援之用。重攻城炮兵有口徑達190mm 的加農炮;榴彈炮及重榴彈炮,口徑分別為305mm 、350mm 、420mm 。此外還有兩個特製的600mm 加農炮和著名的800mm 多拉大炮(Big Dora)。這個巨怪的原有設計是為了轟擊馬奇諾防線中最堅固的部分,但卻未能如期完工,趕上西線的作戰。從技術成就而言,它要算是一個奇跡。其炮管長達90英尺,炮車高達兩層樓。要60輛列車才能使它進入射擊陣地,那是位置在特設鐵路軌道之上。經常要用兩個高射炮兵團去保護它。毫無疑問,這樣大的巨炮,其真正的效力是與所花的製造努力和成本不成比例的。儘管如此,它的一顆炮彈卻擊毀了在席費爾拉亞灣北岸埋在天然岩石之下達90英尺深度的一個巨型彈藥庫。

  第30軍的炮兵由馬提尼克將軍(Gen. Martinek) 指揮,他是一位傑出的炮兵人才,過去是奧國陸軍中的將官。很不幸,以後他在升任軍長時在東線戰死了。這個軍一共有25個重型和中型炮兵連、25個輕型炮兵連和6 個迫擊炮連,此外還有一個突擊炮兵營和兩個觀察營。同時還配屬有第300 坦克團,它的坦克是遙控的並裝有高爆炸藥。

  羅馬尼亞山地軍共有12個中型和22個輕型炮兵連,以執行其牽制性的任務。

  第8 航空軍的軍長,李赫多芬將軍,又把他的高射炮兵團中的一部分,移作地面火炮用,這對於全體突擊炮兵而言是一件值得歡迎的好事。

  在第二次大戰期間,就德軍方面而言,再沒有比對塞瓦斯托波爾的攻擊所集中的炮兵更多的了——尤其是大口徑炮。不過若與俄軍在開闊地區中尋求突破時所使用的炮兵數量相比較,則又未免是小巫見大巫!在塞瓦斯托波爾之戰中,攻擊軍在22英里長的正面,攻擊軍一共展開了208 個炮兵連(高射炮不在內) 。這就等於是每英里長的正面平均還攤不到10個炮兵連,不過在實際突擊地區中,其比例當然是較高。可是1945年的俄國攻勢中,其所定標準是每英里突擊正面配炮400 門!

  在攻擊前幾天,我到南岸去作了一次短期的巡視,對第30軍的準備工作作較密切的監督。我們的指揮所設在黑海岸懸岩上的一個小型離宮,那本是一位大公爵的財產。在最後一天中我乘坐著我們僅有的一艘軍艦,一艘意大利的巡邏艇(E-boat),沿著海岸線作了一次偵察,直到巴拉克拉伐附近為止。我的目的是要看海岸道路上有多少部分,是可以從海上來加以轟擊的,因為我們一切的增援和補給都必須經過那條道路。以後事實上,因為害怕我們的空軍,俄國的黑海艦隊並未曾冒險採取這種行動。

  當我們回航時,在雅爾達的附近卻遭到了一次意外的打擊。事先毫無警告,機關槍彈和炮彈突然像雨點一樣從天空中向我們飛來。有兩架俄國戰鬥機背著日光向我們掃射,它們的聲音被我們自己船上的強力引擎聲所掩蓋,因此事先毫未注意到。幾秒鐘之內船上16個人中死傷了7 個。火焰熱力更使船外懸掛著的魚雷有爆炸的危險。船長是一位年輕的意大利少尉,其行為非常值得讚揚,他用盡了心機拯救我們和船隻。我的副官不顧水雷的威脅,跳入水中游向岸上,在那裡全身赤裸著攔住一輛卡車,趕回雅爾達城,找到了一艘摩托艇,將我們的船拖回港內。這是一次倒黴的旅行。一個意大利海軍士官死了,三個水兵負傷。雅爾達港的港口指揮官,魏德爾上尉(Capt. V. Wedal)也被害了。但是躺在我的腳下卻是我最親信的戰友,駕駛兵納格爾(Fritz Nagel) ,他的胯上受了重傷。那位意大利少尉撕下自己的襯衫做成一個臨時的繃帶,但仍不能阻止血液從動脈中流出。

  納格爾自從1938年起就是我的駕駛兵。我們一向生活在一起,親密有逾家人。我在第56軍時,他已經在我身邊受過一次傷。在這些時日中,他是一個忠誠的部下而且也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朋友。當我們一上岸,我就趕緊送他進醫院。雖然動了一次手術,但因他失血過多,在夜間這位青年人就奄然物化了。我們把他與其他所有的戰死的戰友一樣,葬在雅爾達的墳場中。它高懸在海上,也許是這條海岸線風景最佳的地方。我把我在他下葬時所說的哀詞,抄了一個副本寄給他的雙親。

  可是戰爭卻不等待任何人,甚至於連他的思想都在內。幾天之後,第11集團軍的戰術司令部,已經減少到了最低限度的人數,在塞瓦斯托波爾的正面後方設立了一個指揮所。那個地方叫作亞克哈裡卡拉裡斯(Yukhary Karales) ,這是一個韃靼小村,位置在岩山間的狹穀之內。俄國人可能已經知道有一個司令部連同其通信部門已經移駐在那裡,因為每天夜間,他們的飛機都要來投彈,但卻很幸運的從來都不曾命中。在這個村落上面即為齊爾克斯- 克爾門(Cherkess-Kermen) 山脈,哥特人曾經在其絕頂上建立要塞,我們也就在那裡建立了一個觀察所。6 月6 日的夜間我們到了那裡,以便在次日上午可以親自監視步兵沿著全線發動突擊。在緊接著觀察壕的一個小掩蔽部中,我帶著參謀長、作戰與情報兩處的處長和副官在那裡度過了沉寂的暴風雨前夕。

  6 月7 日拂曉時,我方的炮兵即開始猛烈射擊,作為步兵攻擊的前奏。同時,空軍也紛紛攻擊其指定目標。在我們眼前的景象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因為在近代戰爭中,一個集團軍司令能夠一眼看到其整個的戰場,這種機會實在太難得了。向西北面看,我們可以看見貝爾貝克河谷以南的地區,向西可以看見格塔尼高地。在它的後面就是席費爾拉亞灣。甚至於天氣良好時,還可以看到克爾森半島。往西南方面,可以看到查本高地和海岸上的岩山。夜間,可以看見敵人炮火的閃光,日裡可以看見我方重炮彈和炸彈的爆炸煙塵。這正是一幅奇景!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