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莫妮卡的故事 | 上頁 下頁 |
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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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間,媒體無休止地猜測著莫妮卡將要說出什麼樣的供詞,猜測她是否會提供一些驚人的內幕消息,讓克林頓總統就此顏面掃地,灰溜溜地回復平民身。可事實上,莫妮卡卻絕意堅持說,而且僅僅說在大陪審團上已經說過的證詞。在作證前一天,她一整天都呆在房間裡讀著證詞,反復回憶她對FBI和大陪審團曾經說過的每一個字、遇到的每一個詰問。她說,「沒有什麼比讀你自己說過的證詞更容易讓你昏昏欲睡了。」 可是事實上,莫妮卡並沒有被她的證詞催眠,她太緊張了,作證前一天晚上,她連晚飯都沒吃,她開玩笑說,對於貪吃的她來說,這就是她證明她有多緊張的最佳證據。她幾乎沒有睡著,早上7點鐘便起身,然後精心梳妝,最後她穿上了一套看起來很正式的衣服,藍色的外套、藍色的裙子,配上珍珠項鍊。 父親建議莫妮卡早上儘量吃些富含蛋白質的東西,所以她與她的律師團一起坐下來享用了一頓早餐,吃了不少意大利的莫澤雷拉幹奶酪和蘑菇蛋捲。9點剛過一點,他們就搭乘電梯,直奔酒店10樓的總統套房而去,他們即將在這裡準備這場戰鬥。 莫妮卡坐在一張桃花心木的桌子邊,桌子上蓋著一層漿洗得雪白的桌布。攝像機和工作人員正對著她。她的左手邊是今天負責向她發問的人,共和黨議員埃德·布萊恩特和吉姆·羅岡,右手邊則是白宮律師團成員大衛·肯達爾、尼科爾·塞裡格曼和謝利爾·米爾斯,其中米爾斯是莫妮卡最喜歡的律師,因為她在克林頓案中始終態度強硬。兩位參議員分別是共和黨的邁克·迪萬和民主黨的派特裡克·裡希——在作證間隙,莫妮卡曾經告訴裡希,她希望今後他可以專門就父母與子女、或者律師與其當事人的特權提出一些議案,她希望有朝一日,天下的父母親不再會像她的母親那樣,經受斯塔爾的折磨。 酒店外還有一群莫妮卡的崇拜者,其中有一個特意從辛辛那提趕來的男人,說他叫「裸體牛仔」,他只穿著一條短褲和一雙牛仔靴,戴著一頂帽子,在威涅狄格大道上跑來跑去,手裡還彈著吉他。 儘管酒店外的氣氛跟過節一樣熱鬧,可是在總統套房裡,莫妮卡接受的3小時20分鐘的盤問,氣氛卻顯然要凝重許多。莫妮卡非常明白,現在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有可能給總統帶來致命的後果。事後她對我說,「我非常非常緊張,覺得整個腸子都被揪住了。」 在一周前莫妮卡就已經告訴共和黨檢舉人,她與總統一樣,習慣於在說一句話之間先仔細考慮一遍,因此不可能在提問後迅速回答。她說,「比起原先在大陪審團作證,這次我得更加小心,我覺得全世界都在盯著我。」 布萊恩特顯然對莫妮卡這種小心謹慎的態度非常不耐煩,當她堅持自己曾經作出的關於總統禮物的證詞時,布萊恩特差點發起火。她也沒有全盤接受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評論,當布萊恩特用「下流」一詞,來概括1995年11月她與總統之間發生的第一次關係時,她斷然指出,她並不這樣看待此事。 正如她的律師所推測的那樣,對莫妮卡的問題主要圍繞著找工作、禮物和偽證展開,莫妮卡始終堅持她曾面對大陪審團說的那套證詞。事後她說,「我想,我讓他們看到了很多,瞭解到了一段感情中,人性所體現出來的不同品質。大家都會發現一點,總統確實傷害了我,可是畢竟他沒有犯罪,他只是發生了外遇。」 在這次作證中,律師普拉托·卡切裡斯始終坐在她身邊,他形容她這次的作證可以寫入教科書,當作怎樣當證人的樣本。他說,「莫妮卡面對的是一個極度緊張而困難的環境,在這次作證中,她表現得非常口齒伶俐、鎮定而且機智,可又讓大家看出了她的脆弱。」2月5日在電視上看到她作證的人,大多數都作出了類似的評價。 這次作證一直到午後才結束,可是氣氛並不像想像中那樣陰沉,莫妮卡說的話常常會讓大家發出輕鬆的笑聲,她對我說,「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根本就不可能假裝嚴肅,將一張臉一刻不停地繃著。」在接受質詢前,她被告知,別在她衣服上的麥克風非常靈敏,可以傳遞出她所說的每句話,於是她輕聲說,「噢,莫非這就是琳達·特裡普用過的那種麥克風?」當檢舉人問她,她是否認為總統是一個聰明人時,她巧妙地答道,她認為他也許不算是個聰明人,但肯定是個聰明的總統。這個回答讓一群假正經的政客都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最後,當布萊恩特撤銷了一個他對她的提問時,他喃喃自語,「該死,我正在跟自己做對。」莫妮卡立刻回答,「完全同意你的說法。」她的話引來了更響亮的笑聲。 布萊恩特總算完成了他的盤問,白宮律師團則表示,他們沒有什麼好問莫妮卡的了,尼科爾·塞裡格曼宣讀了一份簡短的聲明,這段聲明直接擊中了莫妮卡的心,聲明寫道,「我們代表總統,希望你能瞭解一件事,他對發生的一切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當她告訴我這段小插曲時,在採訪漫長的幾個月裡,莫妮卡第一次大聲地哭了起來,她說,「我感覺很難過,很痛苦,那一天我百感交集。在聽到他的聲明後,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事實:我的生命中,再也不會出現他的蹤影。我一直覺得在這場戰鬥中,他的靈魂始終陪伴在我左右,現在,我突然意識到,他真的已經離我而去,我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在接受質詢快要到最後時,我真的很想哭,因為我覺得我很難當著這麼多陌生人的面,說出關於我感情的那些細節,況且這裡面有很多人一心想要傷害總統。在過去的這一年裡,每個人都花了那麼多時間,研究我與總統的戀情、我的感情、我的愛,我已經厭倦透了,我覺得正是那些人,將我這些最寶貴的東西給奪走了。現在,我真的非常想念他。」 儘管在莫妮卡的心中,永遠將會有一間小屋留給她的「英俊先生」,可是,她再也不會為任何人打開這扇小屋的門。她說,過去,她將他看做一個男人和一位總統,而現在,她僅僅將他看做一個政客,永遠再不會改變。 共和黨已經用盡一切方法,但他們終於沒有辦法獲得足夠的選票,將總統趕下臺。莫妮卡沒有提供檢舉人所需要的「猛料」,審判結束了。用她最喜歡的詩人T.S.艾略特的詩句來形容,「不是砰的一聲,而是嗚咽一場。」 這個國家還在繼續前進,莫妮卡·萊溫斯基也是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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