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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雖然馬克思這時在資產階級社會中已經比20年前著名得多,但他仍舊遠離所謂的社交生活。例如,海因德曼是通過一個保守黨議員的介紹才注意到馬克思的。但是馬克思的家在70年代初卻成了一個極其活躍的交往的中心,成為公社流亡者的一種「正義避難所」,這些人在那裡總是能得到指教和幫助。這群好動的人自然也惹起了不少的煩惱和麻煩。當他們逐漸散開以後,連殷勤好客的馬克思夫人都不禁如釋重負地歎了一口氣說:「真夠我們受的。」

  但是他們當中也有例外。1872年,曾經是公社委員會和公社機關報編輯的查理·龍格和馬克思的女兒燕妮結了婚。他和妻子的一家,不論在私人關係上還是在政治上,從來都不像拉法格那樣親密。但他也是一個能幹的人。關於他,馬克思夫人曾這樣寫道:「他還是像從前一樣容易發火,喜歡吵嚷和爭辯。但是我必須稱讚他說,他在皇家學院講課是很準時的,他的上司對他很滿意。」龍格的幸福婚姻曾因為第一個孩子的死而一度陰暗,但是那時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一個「大胖小子」——茁壯地成長起來,引起了全家特別是外祖父的歡樂。

  拉法格夫婦也是公社的流亡者,住在馬克思家鄰近。他們的兩個孩子都不幸夭折了。在命運的這一沉重打擊下,拉法格放棄了醫業,認為幹一行不來某種程度的招搖撞騙是不行的。馬克思夫人說:「他背棄了藥王爺,多可惜!」幸而拉法格天性樂觀,世界在他眼中總是燦爛的;他「像個黑人似地工作著」,而他的妻子又是他的一位不倦的、朝氣勃勃的幫手。但是,他所經營的那家影印石印社生意清淡。他要對付大資本家的競爭是困難的。

  馬克思的第三個女兒那時也有了一個追求者——法國人利沙加勒。這人曾參加公社的戰鬥,後來寫過一部公社史。愛琳娜·馬克思似乎對他頗有好感,但是她的父親懷疑這人是否可靠。經過長時間的猶豫以後,這件事終於沒有結果。

  1875年春天,馬克思一家又搬到倫敦同一區裡的另一所房子裡。他們遷居到哈佛斯克崗的梅特蘭公園路41號。馬克思在這所房子裡度過了他的最後幾年,並且在那裡逝世。

  從1874年開始,各國工人運動的領袖在經歷了相互排斥和攻擊以致造成無產階級革命處於低潮的教訓後,各國運動又開始了新的合作,德國、英國、比利時等國家的無產階級事業出現新的氣象。正當政治地平線上到處都豁然開朗——而這對馬克思來說總是最重要的事——的時候,暮色卻日益迫近馬克思本人和他的家庭。自從歐洲大陸拒他於門外而不讓他到溫泉去進行療養以後,他的舊病復發了,這使他或多或少喪失了工作的能力。從1878年起,他就沒有為完成他的主要著作而工作。差不多在同一時候,或者稍晚一些,他又開始為他妻子的健康擔憂了。

  馬克思夫人由於一向具有和諧心靈、幸福的寧靜,因而得以享有一個比較無憂無慮的晚年。這一點,馬克思夫人在因左爾格的妻子失去兩個正當少壯的孩子而寫信去安慰她時也談到過:「這種事情該是多麼沉重,在這樣的損失之後需要多麼長的時間才能恢復心靈的平衡,這在我是太熟悉了。但是生活卻用它那些微小的歡樂和重大的憂慮、日常的瑣碎的操心事和微小的煩惱幫了我們的忙。那重大的悲痛逐漸被每天的眼前痛苦所麻痹,於是我們的悲痛就在不知不覺間減輕了。當然,創傷並不會徹底痊癒,尤其是在一個母親的心上。但是在心靈中卻會逐漸產生對新的痛苦和新的快樂的新的感受力,甚至新的敏感產生,於是你就會懷著一顆破碎的同時又充滿了希望的心繼續生活下去,直到這顆心最後停止跳動而永恆的寧靜終於來臨為止。」又有誰比這位飽經憂患和艱苦奮鬥的婦女更配這樣輕鬆地死去,更配這樣從容地辭別人世呢?然而她卻沒有這樣從容安息的福份:在她停止呼吸以前,她還得忍受極大的痛苦。

  1878年秋天,馬克思初次寫信告訴左爾格說,他的妻子「健康情況很不好」。一年後,他又寫道:「我的妻子的病仍很危險,我自己也遠沒有完全復原。」

  在長久不能確定病因之後,終於判明馬克思夫人患的是癌症,這種病將使她在可怕的痛苦中慢慢地然而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只要想一想這位婦女在漫長的一生中對馬克思具有怎樣的意義,就可以理解馬克思為此感到多麼沉重。她自己則比她丈夫以及所有身邊的人更為沉著堅定;她以無比堅強的精神力量抑制著自己的痛苦,在家人面前經常做出快樂的樣子。1881年夏天,當她病嚴重惡化的時候,她還有勇氣到巴黎去看她的兩個已婚的女兒。由於病情已經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因此醫生們也同意她去作這次冒險的旅行。

  馬克思在1881年7月22日給龍格夫人的信中通知她說,他們兩個就要到她那裡去:「請馬上回信,因為你媽媽在得知你要她從倫敦給你帶什麼東西去以前,是不肯動身的。你知道,她喜歡張羅這樣的事情。」這次旅行就馬克思夫人的病情所允許的情況來說,進行得總算是順利的,但是在回來的時候馬克思自己卻害了胸膜炎,併發了支氣管炎甚至初起到肺炎。這場病非常危險,但是多虧愛琳娜和海倫·德穆特的悉心看護,終於平安地過去了。當1881年12月2日馬克思夫人逝世的時候,馬克思的身體還很弱,因此醫生不允許他伴送他的愛侶的這段最後的旅程。馬克思在給燕妮·龍格的信中說:「我遵從了醫生的命令,這也是因為親愛的亡人在臨終前幾天曾表示希望不要舉行什麼儀式,她說:『我們不注重外表』「使我感到安慰的是,她很快就咽了氣正像唐金醫生向我預言的那樣,這個病具有一種逐漸虛脫的性質就像由於衰老所致一樣。甚至在最後幾小時,也沒有臨終的掙扎,而是慢慢地沉入睡鄉;她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更大、更美、更亮!」

  恩格斯在燕妮·馬克思的墓前發表了演說。他稱頌她是她丈夫的光榮而忠實的伴侶,並且用下面的話結束了他的演說:「用不著我來談她個人的種種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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