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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馬克思大體上認為,預定1865年在布魯塞爾召開公開代表大會的條件還不夠成熟。他不無理由地擔心,在大會上會發生口舌之爭。費了很大的力氣他才征得大家的同意,暫不召開公開的代表大會,而在倫敦召開一次非公開的預備代表大會,這次會議只召集主要委員會的代表來籌備未來的大會。作為必須事先達到這樣的協議的理由,馬克思舉出了英國的爭取選舉改革的運動,法國已經爆發的罷工,以及由於比利時剛剛通過的關於外國人的法令而不可能在布魯塞爾召開代表大會的情況,倫敦代表大會從1865年9月25日開到9月29日。會議首先研究協會的財力狀況,然後分別聽取了關於英國、法國、瑞士等國家的工運狀況報告。馬克思代表總委員會提議於1866年9月10日在日內瓦召開代表大會。大會地點得到一致通過,但召開日期由於法國人的堅持而提前到5月的最後一周。法國人還要求,凡是持有會員證的人都有權出席大會並參加投票。他們認為這是一個原則問題,因為他們對普遍選舉權就正是這樣理解的。

  經過一場熱烈的爭論之後,才通過了特別為克裡梅爾和埃卡留斯所主張的、只有代表才有權出席大會的制度。

  馬克思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獻給了國際事業。這給他個人造成了不愉快的結果:他由於無暇謀生,因而生活重新陷入窘境。

  7月31日他就不得不寫信告訴恩格斯說,他一家人兩個月來全靠典當維持生活。「老實說,我寧肯切掉我的大拇指,也不願給你寫這封信。每一想到半生過著依賴別人的生活,簡直感到心灰意冷。在這種時候,能夠使我振作起來的唯一思想,就是我們倆是分工合作的,而我的任務是把時間用在事業的理論方面和黨務方面。的確,以我的情形而論,我目前的住房是太貴了,而且這一年我們的生活也比過去任何時候過得都好。但是,這也是我的孩子們能夠保持種種的交誼和關係,從而使他們的前途有所保障的唯一方法,至於應當使他們在飽經憂患之後哪怕得到短期的補償,那就更不用說了。甚至從純商人的眼光看來,過一種純無產者的生活在現在說來也是不合適的,——如果只是我們夫妻兩人,或者如果都是男孩,那倒也無所謂。我想你也定會同意這種看法。」恩格斯立即給了他所需的幫助,但是幾年之內馬克思還是重新陷入了窮困和瑣碎的生活操勞的夾攻之下。

  幾個月以後,由於洛塔爾·布赫爾在1865年10月5日的來信中提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建議,想請馬克思給《國家通報》寫一些關於論述金融市場動向的報告,但馬克思拒絕了。從那時起,報刊上就常常討論這樣一個問題:俾斯麥是不是想通過布赫爾的信來收買馬克思。

  馬克思為國際和他自己的科學著作所做的繁重工作,使他在生活上倍嘗艱辛,而比這更壞的是他的健康日益惡化。1866年2月10日恩格斯寫信給他說:「為了擺脫這個可惡的瘤,你確實應該稍微合理地安排一下暫時放棄夜間工作並且過一種比較規律的生活吧。」馬克思在2月13日回信說:「昨天我又躺下了,因為左腰上又生出一個惡性的瘤。倘若我多少有點錢,來供養我的家屬,倘若我的書已經完成,那末即使我今天或明天被拋到剝皮場去,換句話說,一命嗚呼,我也會毫不在乎的。但是在上述情況下我還做不到這一點。」一星期後恩格斯接到一個可怕的通知:「這一次可真有生命的危險。我的家人還不知道我的病情的嚴重。倘若再照這樣發作三四次,我就要完了。我非常消瘦,並且衰弱得很厲害,但不是在頭部,而是在腰部和腿部。醫生說得完全對,過度的夜間工作是此病復發的主要原因。但是我不能告訴這些先生們——告訴他們也是無濟於事的——迫使我養成這種惡習的原因。」但是恩格斯還是堅持要馬克思到馬爾蓋特海濱去休養幾個星期。馬克思在馬爾蓋特很快就恢復了飽滿的情緒。

  正當馬克思在馬爾蓋特休養的時候,籠罩著德國上空的戰爭陰雲發出了第一道閃光。4月8日俾斯麥同意大利締結了對付奧地利的攻守同盟,並在第二天向聯邦議會提出了在普遍選舉權的基礎上召開德意志議會,以便由德意志各邦政府共聚一堂討論全聯邦改革的提案。馬克思和恩格斯在這個問題上所採取的立場表明,他們對德國的現實情況非常陌生。他們的判斷遊移不定。4月10日恩格斯在談到俾斯麥召集德意志議會的提案時寫道:「只有像他這樣的蠢材,才會相信這對他會有絲毫的幫助」

  國際的第一次代表大會沒有能夠按照計劃在決定德國命運的科尼格列茨會戰時期召開。雖然這個新協會成立的第二年比第一年有了迅速得多的發展,但它還是不得不把會期再一次推遲到9月。

  日內瓦開始成為協會在大陸上的最重要的中心。

  馬克思本人不親自出席大會,因為他的科學著作不許可他再中斷下來。他認為,完成這部著作要比他親自參加任何這樣的代表大會對工人階級說來都更為重要。

  但是他仍然花了許多時間來設法使代表大會能夠順利進行;他為倫敦的代表擬定了一份備忘錄,並且故意把它局限於這樣幾點,「這幾點可以由工人直接進行協商和採取共同行動,並可以為階級鬥爭的需要和把工人組織成為階級的需要,提供直接的養料和動力。」

  大會由榮克主持,在60名代表參加下從9月3日開到9月8日。馬克思覺得大會整個說來比預料的開得好。只是對「巴黎的先生們」做了辛辣的評論。

  在大會的一些綱領性的聲明中,最重要的是關於勞動保護法和工會的決議。大會提出一個原則,就是工人階級必須爭取到保護勞動的法律。大會還做出了關於工會活動和作用的有關決議。

  馬克思沒有參加日內瓦代表大會,因為在他看來,完成他的主要著作要比參加任何代表大會對工人說來都更為重要。他這裡考慮的是從1866年1月1日開始的《資本論》第一卷的修辭和謄清工作。開始時工作進行得極為迅速,因為他「在長期的陣痛之後,當然願意享受一下舐犢之樂」。

  這種陣痛所延續的年份幾乎比生理上孕育一個嬰兒所需要的月份多了一倍。馬克思有充分的理由說:或許從來沒有一部這樣的著作是在比這更困難的條件下寫成的。他曾一再為他的著作定下完成的期限:在1851年是「五個星期」,在1859年是「六個星期」。但是這些計劃都被打破了,因為他的無情的自我批判精神和無比的認真態度,不斷地驅策他去做新的探索。甚至他的最忠實的朋友的執意規勸也未能使他在這方面有所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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