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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4.殘酷折磨

  近20米高的腳手架成了殘酷折磨米開朗琪羅的高臺牢房。

  半弧形穹窿頂逼迫他挺胸後仰,臉部湊近白灰泥,瞪大眼睛,使勁盯著畫筆下的每個細小部分。

  違反自然常規的繪畫姿勢,迫使腰椎吃力地支撐著異乎尋常的上身重量,脊椎骨節之間似乎都會發出緊縮壓迫的呻吟聲。

  難以忍受的酸疼感覺迅速傳遍全身,手指冰冷,胳膊麻木,大腿肌肉都全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

  他堅持著,仍然不願輕易放下畫筆,他要緊緊抓住時間的後背衣領。

  突然幾滴清冷的液體飛快地落下,他甚至不願躲閃,任意讓顏料掉在臉上,綻開出一丁點大的花朵。

  頭頂上的壁畫描繪,必須踮起腳,伸直脖子,竭力拉長全身,畫筆的頂端才是他的藝術觸角。

  剛剛到他小腿部分的下面壁畫,他只好歪著頭蹲著,蜷縮成一團,大腿緊靠著胸部。

  這種自我壓迫、自我折磨的殘酷感覺,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後來他果真雕刻了一個全身蜷縮成一團的奴隸雕像。

  粗粗的喘氣聲,酸臭的汗味,疲倦的腦神經,使他真想扔掉畫筆,躺在腳手架上,舒展一下麻木的四肢。

  不,不能躺下。現在描繪的每一筆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敗筆,他必須親眼觀看白灰泥與顏料的效果。

  他強迫自己忍耐著,嘴唇周圍的鬍子在痛苦地微微抖動,他要以頑強的意志戰勝生命的極限。

  外面起風了,一道閃電劃亮夜空,緊接著雷霆之神大發怒火。

  小教堂裡的燭光被吹滅了,他在黑暗中摸索著再次點亮。

  仙潘的兒子塞勒諾斯的保護,因而在表現酒神的美術作品中常常可以看到一大群喝葡萄酒醉得顛三倒四的羊角仙、山精女妖吹打著樂器的狂歡行列。

  他已無法完全恢復到正常人的站立姿勢,他看見了面前的壁畫,不由得後仰挺胸,臉面朝上,慢慢地舉起了畫筆。

  晃動的燭光映襯出一個衣衫襤褸的天才美術大師。

  西斯廷小教堂的大門無法拒絕吹來的風,佛羅倫薩寄來的家信不時地挑動著米開朗琪羅敏感的神經。

  60多歲的老父親洛多維科總是為了錢的問題,寫信來訴苦,呻吟歎息。

  疲憊不堪的米開朗琪羅只好停下畫筆,安慰他:「你不要煩躁了,這並非是人生遭受侮辱的事情……只要我自己還有些東西,絕不會讓你短缺什麼……如果你不能和其他的人一樣去競爭榮譽,你應當為有自己的麵包而知足了。」

  幾個弟弟都想依賴米開朗琪羅,並爭著伸手乞討金幣,甚至提出要買下佛羅倫薩城郊的莊園。

  米開朗琪羅明明知道這是無禮的索取,但他仍然遵守原先的諾言,全力支撐這個衰敗的家。

  煩悶的心情顯露在他的筆下,「12年來,我為了意大利過著悲慘的生活,我受著種種痛苦,我忍受著種種恥辱,我的疲勞毀壞了我的身體,我的生命經歷著無數的危險,只為要幫扶我的家庭。」

  米開朗琪羅昏沉沉地在腳手架上繪圖時,總覺得有兩雙眼睛在黑暗中盯著他。

  這是一種古怪的感覺,就像在大霧裡行走時,自己無意去注意別人,別人卻能有意識地觀察著。

  他的助手忍不住告訴他一個驚人的秘密:布拉曼特和年輕的拉斐爾來偷看過壁畫。

  5.拉斐爾

  他,天生著聖母般的一張漂亮臉蛋,柔和的細眉,光滑的鼻樑,和悅可親的目光,這些足以解除最惡毒的仇敵武裝。

  他的原名是拉法埃洛·聖喬奧,以後則以拉斐爾(1483—1520)的名字享譽于世界美術史,奠定了西方近代繪畫的秀美優雅典範風格。他的作品以聖母像為主,有「畫聖」之稱。

  拉斐爾出生在烏爾比諾,父親是烏爾比諾公爵的宮廷畫師,他從小隨父作畫。

  他21歲時描繪的《聖母的婚禮》,不僅充分吸收了繪畫老師佩魯吉諾的寧靜柔美風格的精華,並在構圖和形象塑造方面都有創新。

  1504年,米開朗琪羅的《大衛》雕像,使得剛來佛羅倫薩的拉斐爾驚歎不已。他又親眼目睹了米開朗琪羅與芬奇在市議會大廳作壁畫的公開較量。

  在佛羅倫薩工作和學習的4年裡,顯示出他的非凡才華和聰穎的天資,這對於他的藝術成長具有重要的意義。

  布拉曼特早年也在烏爾比諾學藝,1508年他把拉斐爾帶到羅馬,推薦給朱理二世,這時拉斐爾才25歲,成為「幸運童子」。

  對於拉斐爾的名字,在米開朗琪羅的記憶中有些模糊了。那時在佛羅倫薩的拉斐爾還是個彬彬有禮的孩子,身上的黑袍沾上了顏色,肘彎處也已磨破了。

  「我可以臨摹你的畫嗎?」拉斐爾的眼神告訴米開朗琪羅,他十分欽佩這幅「卡西納之戰」的壁畫草圖。

  他靦腆地說:「在達·芬奇那裡學到的已經不夠用了,我也想……」

  不久米開朗琪羅赴羅馬,很快將此事忘了。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靦腆的孩子在達·芬奇面前卻說:「米開朗琪羅還不配替您解鞋帶。」

  不過米開朗琪羅描繪人體美的雄健風格,在拉斐爾這時期的《基督下葬圖》等作品中有著明顯的影響。

  現在拉斐爾正在為梵蒂岡皇宮簽字廳作壁畫,包括天頂和四壁。

  他自然很想窺視一下米開朗琪羅的壁畫製作。

  布拉曼特未等拉斐爾吞吞吐吐地說完,便已明白。他倆都很清楚,偷看別人繪畫,這是同行中的最大忌諱。

  半夜裡,兩個黑影像幽靈一樣出現在西斯廷教堂的大門前,布拉曼特的鑰匙扭了幾下,才好不容易打開笨重的鐵鎖。

  諾大的教堂裡漆黑一片,只有模糊不清的腳手架上還有一閃一亮的燭光。

  他倆沒有想到半夜裡米開朗琪羅還在工作,猶豫了一下,他倆還是小心翼翼地踩上了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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