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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為防止削弱美國在遠東的戰略地位,杜魯門一改他在1月5日中聲明的不干涉中國收復臺灣的立場,於7月27日命麥克阿瑟的第7艦隊部署在臺灣海峽,以執行雙重任務:阻止中共進攻臺灣,也阻止蔣進攻大陸,積極推行「使臺灣中立化」的新政策。

  麥克阿瑟決定飛往臺灣,給蔣介石撐腰打氣。他於7月31日率一個由16人組成的盟軍總部代表團前往臺灣。在臺北機場,他受到國家元首般的迎接,蔣介石親自在那裡恭候。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與蔣介石會晤。

  麥克阿瑟對臺灣的訪問,立即引起軒然大波。由於杜魯門和艾奇遜,事先都未被告知這次訪問,他們「大為吃驚地從8月1日的新聞中看到麥克阿瑟在臺灣同蔣進行了會談」。而蔣介石則利用麥克阿瑟的這次訪問大造輿論,給人的印象是美國已經同蔣介石結成密切的反共同盟。大陸方面則發動宣傳攻勢,說中立化政策實際上是美國要把臺灣變成一個強大的軍事基地。華盛頓如履薄冰,同時又擔心由於這一問題白熱化而導致中國或蘇聯介入朝鮮戰爭。

  當辯論在激烈進行時,麥克阿瑟又火上加油,發表了一份不合時宜的聲明,聲明中暗示杜魯門在太平洋推行失敗主義和綏靖政策,「居心險惡」地對他攻擊。「希望美國人民不要被無恥的謊言引入岐途」;這個向政府挑戰的聲明,令杜魯門大為光火:「我們居然不得不派那個自命不凡的老頑固出任要職,真是令人遺憾透頂。我真不明白,羅斯福當年為什麼不把溫賴特調出來,而讓麥克阿瑟為國捐軀。」他完全有理由撤他的職,但麥克阿瑟的威信太高了,撤了他會帶來很多麻煩。於是他派助手到東京詳細解釋美對台政策。

  費了好大勁,杜魯門以為事情總該了結了。但是麥克阿瑟又點燃了另一顆定時炸彈的導火索。他給芝加哥「海外作戰老兵協會」的一封以臺灣為議題的公開信中,大談臺灣的戰略地位及其與美國的關係,稱臺灣是「理想的、可以實施進攻戰略的不沉的航空母艦」。杜魯門得知後大為吃驚和惱怒,認為麥克阿瑟要另搞一套。他再一次考慮要解除麥克阿瑟聯合國軍司令的職務,而讓他只負責對日佔領。但他再一次克制了自己,而只是命麥克阿瑟收回此信。麥克阿瑟提出抗議說,以這種方式撤回發言是一嚴重錯誤,何況信中表達的純粹是他個人的觀點。但華盛頓方面沒有讓步,麥克阿瑟被迫收回了那封信。但他打心眼裡認為,使臺灣中立化的決定實際上是使大陸免遭蔣介石軍隊的反攻,這樣做不是發瘋就是背叛。不管怎樣,麥克阿瑟始終認為有人在故意和他作對,拆他的台,這些人還蒙蔽了對亞洲一無所知的杜魯門。他要採取一切方式,即使被解職,也要儘量改變這一政策。

  此期間,朝鮮戰場正打的如火如荼。7月中旬,麥克阿瑟將美第25師和第1騎兵師相繼調往前線,任命沃克行使對第8集團軍和南朝鮮軍的指揮權。在朝鮮人民軍的猛攻之下,沃克於7月26日請求撤往釜山,但麥克阿瑟命令:「要確保朝鮮,不能出現朝鮮的敦刻爾克!」然而他的部隊還是在紛紛敗退,迫使他於8月1日正式下達了向洛東口總退卻的命令。

  就在這時麥克阿瑟要求的4個滿員步兵師陸續在釜山登陸,從而使撤退中的美韓軍隊穩住了陣腳,並建立了以釜山為軸心,方圓1萬平方公里的環形防禦圈,其防守兵力為朝鮮人民軍的2倍,坦克數量為6倍。

  美軍之所以在優勢兵力的情況下被動防禦,主要是由於美軍心理上已產生畏懼情緒,而且士氣低落。麥克阿瑟向沃克派出了一切可以派出的援軍。海軍航空母艦和空軍的飛機輕而易舉地贏得了南朝鮮上空的制空權,反復襲擊著北朝鮮漫長而脆弱的補給線。但即使加上這一切,沃克也僅僅是勉強支撐著,要發動決定性進攻和打破包圍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怎麼辦呢?麥克阿瑟親自做出了回答:在敵戰線大後方實施一次大膽的兩栖登陸,此舉將切斷北朝鮮供給線,並可把北朝鮮軍隊圍困在兩栖部隊和沃克的防禦部隊之間,北朝鮮軍隊將被這兩支巨鉗粉碎。這一計劃使人回想起在萊特島實施的奧莫克登陸。

  那麼在哪裡登陸好呢?一開始,麥克阿瑟就選中了漢城的海港——仁川,由於這裡防守薄弱,他推判在那裡突然插上一刀,可以很快奪取南朝鮮的交通和鐵路中心——漢城。但海軍決策者們強烈反對在仁川登陸。那是眾所周知的劣等港口,航道狹窄,潮汐漲落懸殊。登陸人員只能在滿潮的三個小時內登陸。否則,將被困在那裡,得不到援助。麥克阿瑟則胸有成竹,他反駁道:「正是由於這些行不通的論據,才使我的計劃確保成功。敵軍會認為在這裡登陸是輕率的舉動,那麼出其不意不正是取勝的關鍵嗎?」麥克阿瑟舌戰群儒,終於以其雄辯的才華壓倒持異議的海、空軍官員,並于9月8日,獲得了參謀長聯席會議的最後批准。

  麥克阿瑟於9月12日在日本佐吉保登上了他的「麥金利」號旗艦。當天,天氣惡劣,颱風刮得昏天黑地,海浪如山,「麥金利」號前後搖擺、顛泊不定。

  風暴整整刮了一天。到14日才風平浪靜。「麥金利」號加入了在黃海的進攻部隊,向仁川進發。進攻前夕,麥克阿瑟非常焦慮不安。他在艙中來回踱步。每個人都反對他的計劃難道自己的腦袋真的不中用了嗎?

  假使他們在仁川遇到的是堅固的防禦,登陸就可能一敗塗地,成為「一場軍事災難」。想著想著,不覺已是淩晨2點30分,麥克阿瑟終於筋疲力盡,倒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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