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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烏拉圭最著名的小說家胡安·卡洛斯·奧內蒂和加西亞·馬爾克斯是好友,他頗有興趣地回顧了他們之間的一則趣聞。有一天,他在巴塞羅那對加西亞·馬爾克斯說,胡利奧。科塔薩爾寫作時不修改。「他作筆記。」加西亞·馬爾克斯對奧內蒂說。「我去對科塔薩爾說……」奧內蒂說。「不必啦!本年底我將去巴黎,我本人親自對科塔薩爾說。」

  聽加西亞·馬爾克斯說罷,奧內蒂哈哈大笑。

  當加西亞·馬爾克斯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奧內蒂不無自豪地說:

  「加西亞·馬爾克斯是卡斯蒂利亞語的一種光榮。他的諾貝爾獎是所有獲獎者中最值得的一個。」

  南非小說家、1991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內丁。戈迪默女士稱加西亞·馬爾克斯是一個社會主義作家;稱讚他的小說妙趣橫生,引人入勝。

  被譽為文學大師的加西亞·馬爾克斯曾經歷過一段曲折的文學創作道路。由於他出生在哥倫比亞加勒比海岸邊一個貧窮偏僻的村鎮,他要由農村進入城市知識分子的行列並與他們並駕齊驅,這本身就是困難的。他由一名普普通通的地方報社的記者進入作家的隊伍,又遇到被人冷眼相看的歧視。在資本主義社會財富和權勢就是一切的嚴酷現實下,加西亞·馬爾克斯的著作受不到應有的重視,出版比較困難,即便出版,也不會受到社會和讀者重視。況且,加西亞·馬爾克斯又因派他為駐歐記者的哥倫比亞《旁觀者報》被當局查封,斷絕了一切生活來源。

  他作為一個文學流亡者,身在異國他鄉,過著饑寒交迫的生活。加西亞·馬爾克斯在這樣艱難的情況下寫出的每個字和每句話都是血汗的結晶。

  加西亞·馬爾克斯在1966年7月寫過一篇題為《一位作家的不幸》的文章,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他已經發表了3部小說,即《枯枝敗葉》、《沒有人給他寫信的上校》和《惡時辰》,一部小說集和許多文章;他已經結婚,和妻子梅塞德斯生下他們的兩個兒子;他當時客居墨西哥,經濟上十分窘迫。他雖然以新聞為業,但是他知道自己首先是一位作家。

  他剛完成《百年孤獨》這部小說的初稿,也許他沒有想像到,一年之後自己會成為一位「成功的作家」。

  正由於加西亞·馬爾克斯處在成功的前夕,他才能真正體會到寫作的艱辛。

  作家生活的道路上佈滿荊棘,往往會弄得傷痕累累,精疲力竭,苦不堪言。加西亞·馬爾克斯早在30年前的1966年,即不惑之年將至的時候,驚呼「作家不幸」,是合乎情理的。

  讓我們讀讀這篇文章的第一段,就會知道他對作家、書商和讀者之間的關係分析得多麼精闢。他說:「寫書是一種自殺性的職業。就其直接收益而言,任何職業也不需要這麼多時間,這麼多勞動,這麼多貢獻。

  我不認為,許多讀者讀完一本書後會問:這部200頁的書花了作家多少小時的艱苦勞動?作者為他的勞動得到多少報酬?作者僅得到購書者付給書店款項的百分之十。如果讀者掏20比索買一本書,只有兩個比索歸作者所有,其餘部分先被冒印刷風險的出版商、後被發行者和書商拿走。

  如果再考慮到優秀作家常常是寫得少而抽煙多時,這就更不合理了。因為在正常情況下,寫一部200頁的書,至少需花兩年時間,要抽掉兩萬九千支香煙。

  這就是說,好好計算一下,僅僅在抽煙上花的錢就超過了一本書的所得。因此,一位作家朋友告訴我,所有出版商、發行者和書商都是富人,而所有作家都是窮人。「

  加西亞·馬爾克斯上述一席話也正是他本人當時實際的寫照:他當時儘管已經出版3部中篇小說,而且他寫的短篇小說《週末後的一天》在本國獲獎;他於1962年發表的中篇小說《惡時辰》獲埃索獎;同時還發表《伊莎貝爾在馬孔多的觀雨獨白》、《格朗德大媽的葬禮》等短篇小說,並且是哥倫比亞報紙的專欄作家,還從事電影文學創作等。他如此辛勤耕耘,著作頗豐,在國內外已小有名氣,那又怎麼樣呢?還不是一貧如洗,過著仿佛貧民一般的客居他鄉的生活!

  加西亞·馬爾克斯在尋找像他這樣的作家貧困的根源時,還將不發達國家的作家與發達國家的作家作比較。他說:在書籍交易不激烈的不發達國家,問題也比較尖銳。

  加西亞·馬爾克斯主張言論自由,作家應有一種寬鬆的寫作環境。

  他說:「在我看來,我寧願在沒有任何補貼的情況下寫作,這不僅因為我正遭受一種可怕迫害,而且因為當我開始寫作時,我就完全忘記寫完以後跟誰達成出版協議。」加西亞·馬爾克斯說,許多作家都懷念古代的麥塞納斯①,這位富裕大度的先生堅持讓藝術家們隨心所欲地工作。儘管麥塞納斯們以另一種面目存在著,有一些大的金融財團有時為了少支付賦稅,有時為了抹掉輿論給他們造成的貪得無厭的形象,使良心得到安慰而拿出數目可觀的錢來資助藝術家們的勞動,但這種次數並不多見。作家們,都是樂意做那種願意做的事的人們。

  ①麥塞納斯是古羅馬奧古斯都大帝的朋友,曾利用這種關係保護過許多文學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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