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麥克阿瑟將軍傳 | 上頁 下頁
一六六


  麥克阿瑟在西南太平洋的原副總工程師傑克·斯維德魯普是一位優秀的土木工程師,他來自密蘇裡州,是位商人和百萬富翁,既有意願又有能力為這個世界上他最崇拜的人做點什麼,因為他崇敬麥克阿瑟勝過崇敬他的老朋友哈裡·S·杜魯門。每年1月26日,斯維德魯普都要在沃爾多夫飯店為麥克阿瑟組織生日晚會並支付全部費用。他邀請的賓客有100人,幾乎每個人都曾在戰爭其間輔佐過這位將軍。那些真正的追隨者如喬治·肯尼和查爾斯·威洛比每年都要參加其生日慶典,而另一些人,如薩瑟蘭和克魯格只參加過幾次。

  當麥克阿瑟80歲壽辰即將到來時,他的老同事們擔心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生日慶典了。麥克阿瑟的健康狀況明顯地迅速下降。艾克不能出席但是寄來了一封熱情洋溢的信:「我通常認為80大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特別是對我自己。當您的80歲壽辰到來時,我們大家對您為我們共有的國家盡心盡力的服務而謹向您表示深切的謝意。對於我們這些曾有幸與您一起工作過的人來說,這次盛會自有它重要的意義…請替我向瓊致以我誠摯的問候並向您本人致以熱烈的祝賀。」

  麥克阿瑟從未改變過他認為艾森豪威爾不屬￿白宮的想法,而且還認定政府對他有某種程度的敵視,但是在他生命的晚期,他不想把和艾克的惡劣關係保持到死。於是,在他生日後不久,便來到華盛頓和艾克重歸於好,那是一次短暫而感人的會晤,也是他們的訣別。

  80歲壽辰的聚會是在沃爾多夫飯店的大廳舉辦的。除了赫伯特·胡佛穿了一件考究的禮服,其他客人們均身著藍色陸軍禮服。晚上7點整,當麥克阿瑟手挽著瓊緩緩步入大廳時,所有的老軍人們齊聲高呼:「敬禮!」麥克阿瑟和每位客人—一握手,微笑著向每個人致意。在大家落座進餐以前,兩點軍校校友們合唱一曲《生日歌》。

  席間,他們進行了點名,每個點到名字的人都要起立,向其他人揮手致意。他們還大聲宣讀了艾克的生日賀信。空軍參謀長把一枚特級飛行員的歌翼胸章送給麥克阿瑟,那是達斯提·羅茲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帶著麥克阿瑟在西南太平洋地區飛行時佩戴過的胸章嚴海軍上將金凱德送了他一面「納什維爾」號巡洋艦上的指揮旗,這艘巡洋艦曾經帶著他到過莫羅太島、霍蘭迪亞和萊特灣。陸軍部副部長送給他一張他當總參謀長時用過的椅子。麥克阿瑟作了簡短的講話,感謝客人們出席晚會,感謝他們這些年為他做的一切。

  一個紅白藍相間的生日蛋糕依舊完好,他們還有很多的趣聞軼事要談,還有很多的美好祝願要彼此相贈。麥克阿瑟突然感到不適,他的前任副官羅傑·埃格伯格大夫給他測量了體溫和血壓。將軍病情嚴重,但他直到晚上11點才肯離開晚會。當麥克阿瑟和瓊朝電梯走去時,他的客人們開始唱起了那首老歌。《老兵永不死》的旋律一直陪伴他回到第37層。

  參加麥克阿瑟80歲壽辰慶典的人中有很多人都對他的樣子感到吃驚。他看上去太虛弱了,好像再活不了一年。實際上,他好像連一個星期也活不過去了。昔日英姿颯爽的麥克阿瑟突然變成了一個骨瘦如柴、面如死灰的老人。聚會的第二天他就倒下了,並被火速送往聖盧克醫院。他的前列腺已經腫大到使他再也不能小便的程度,死亡似乎鄰近了。麥克阿瑟從來就害怕醫院、手術刀、針頭。在他軍旅生涯的最後26年,他的身邊有個醫生,這不是因為他需要醫療,而是把他作為對抗疾病的護身符。但現在醫生和手術刀是他唯一的希望。當麥克阿瑟被人從病房推進手術室時,他睜開一隻眼睛看到瓊正低頭望著他,她那消瘦的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他伸出手,無力地撫摸著她的面頰。「別擔心,瓊,」他說,「我會回來的。」

  麥克阿瑟很快便完全康復了,1961年4月,新任總統約翰·F·肯尼迪來到紐約時禮節性地探望了他。作為民主黨和前任海軍軍官,肯尼迪在感情上是和麥克阿瑟格格不久的。他去探望這位老人的唯一原因就是好奇。探望這位將軍就像是繞一點路去看一看一座著名的紀念碑一樣,只不過需要一些敷衍和禮貌罷了。肯尼迪以前認為,這位將軍不過是一個驕傲自大、名不副實的空架子,一個蔑視人類的理解力,完全迷失於自我膨脹的煙霧中的傳奇人物。但見到他時肯尼迪發現,麥克阿瑟是他見到過的最有趣的人。他的談吐極具健力。3個月後,麥克阿瑟到華盛頓前往白宮赴宴,飯後,肯尼迪和他談得更投機了,這一次,他們談了近3個小時。

  總統發現,將軍充滿睿智,而且在政治上也十分老練。無疑,·他們對共產主義在亞洲的擴張問題進行了長談。麥克阿瑟極力主張肯尼迪永遠不要派美軍去保衛越南,他嘲笑迪安·臘斯克和羅伯特·麥克納馬拉等肯尼迪身邊有影響的顧問們所提出的「多米諾理論」是在為軍事干涉作辯護。麥克阿瑟說,美國面臨的真正危機不是在海外而是在國內,不是存在於東南亞的綠色叢林中,而是存在於美國的城市叢林中。忽視斯特林的建議堪稱一大憾事。

  1961年7月,麥克阿瑟回到菲律賓,出席菲律賓獨立15周年的慶典。然而他此行的真正動機,卻是為了抓住最後的機會,和巴丹戰役以及科雷吉爾多戰役中的倖存者再次團聚。

  1962年,西點軍校請他接受西爾維納斯·塞耶獎,這是該學院每年向曾為美國作出過突出貢獻的國人授予的榮譽。1961年艾克曾獲得此獎。而1962年選擇麥克阿瑟是符合邏輯的。當時他的身體狀況依然很糟,以致於他所有的醫生都勸他不要旅行。此時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張羊皮紙包著一捆木棍。他患有結石,這種病是由於大量積聚的膽結石壓迫輸膽管造成的。麥克阿瑟不僅長期忍受疼痛;還飽受疥蘚的折磨。然而重歸西點,向學員們發表演說的誘惑力實在難以抗拒。儘管瓊溫柔地懇求他以健康為重,但他的回答卻非常堅決:「即使我不得不手腳並用地爬,我也要爬著去參加塞耶獎頒獎儀式。」

  麥克阿瑟知道,這將是他最後一次去海蘭福爾斯(西點軍校駐地名——譯者注)了,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能沉浸於西點那灰色花崗岩建築的壯觀之中,這些建築讓他想起命令、紀律和他的目標,他曾在此生活、學習、編織夢想……這是他最後一次感覺一下「大平原」操場生長著的硬硬的黑麥在腳下傾倒,就像65年前,他頭戴飾有黑羽毛的軍帽,一把克拉格一喬根森步槍在他戴著白手套的右手中來回搖晃,站在戰利品陳列點凝望萬富景時第一次感受到的那樣……這是他最後一次看到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儘管沒有人看到,但麥克阿瑟反復練習他的最後一次演說。這篇演說要用將近一小時的時間。它不僅提到了衛星和「飛往月球的宇宙飛船」,更主要的是選自在他漫長的一生中曾發表過的演說辭。對學員們來說,這一切都是新鮮的,令人目眩的。不管怎麼說,大部分年輕的士兵都是浪漫的理想主義者,有機會聽麥克阿瑟用他那依然威嚴的嗓音作最後一次演說,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這將成為他們一段神奇而令人神往的經歷。

  他在結束他的演說時告訴大家:「我聽不見了,但是我的耳朵仍然渴望聽到軍號吹出的迷人旋律,聽到從長長的隊列傳來的陣陣鼓聲。我在夢中再次聽到炮聲、毛瑟步槍的射擊聲,以及戰場上那奇怪的哀鳴。在我的垂暮之年,我總是夢歸西點。耳畔不斷迴響著職責、榮譽、祖國這些字眼。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和你們一起點名了。我想讓你們知道,當我命赴黃泉時,我最後的意識將是部隊·。…·部隊……部隊。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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