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麥克阿瑟將軍傳 | 上頁 下頁
一三〇


  當晚,馬奇報告麥克阿瑟,問他是否願意與第1騎兵師主力部隊一起在第二天早晨進入馬尼拉。麥克阿瑟的答覆是迅速而肯定的,語氣充滿熱情,但是他離開打拉的時間卻被幾封來自華盛頓的、需要立刻答覆的重要電報耽擱了。2月6日上午他才趕上第二騎兵師的先頭部從,他們停留在馬尼拉以北10英里處。麥克阿瑟的吉普車趕上來前的幾分鐘,日本炸毀了架設在一條深谷上的橋樑,這座橋就在第1騎兵師前方大約1英里的地方。馬奇的工兵不得不告訴他一個壞消息:要在峽谷上修建一座貝利橋(軍用活動便橋,以20世紀英格蘭工程師唐納德·貝利之姓命名——譯者注)至少需要12個小時。麥克阿瑟垂頭喪氣地回到路易西塔種植園,在返回訪漫長路程中一直沉默不語。

  夜幕降臨前,第二騎兵師和第37步兵師大舉進入馬尼拉。第二天,麥克阿瑟忙於閱讀和起草電報,以至於無法離開那個榨糖廠,但是當晚,他頒發了勝利公報:「我軍正迅速地掃清馬尼拉的敵人……」徹底殲滅市區的頑抗之敵「就在眼前」。這是一種典型的樂觀的——在這件事情上過於樂觀的——公報。自信是成功指揮官所必不可少的,但是麥克阿瑟往往把壞消息看得很重,而對好消息則添技加葉,到頭來不過是轉瞬即逝的平庸現實。

  2月7日,他終於可以去馬尼拉了。麥克阿瑟、埃格伯格、萊爾巴斯和其他10來個司令部的先遣梯隊參謀人員分乘幾輛吉普車從打拉出發向馬尼拉駛去。麥克阿瑟徑直前往比利比德監獄。第一個向他致敬的囚犯看上去活像一個骷髏嘎噠嘎噠地跑過來立正、敬禮。「歡迎您到比利比德來,長官,」這個似乎虛弱得站都站不住的,瘦得皮包骨頭的人說道。他說自己是沃倫·威爾遜少校,是陸軍軍醫,兼負責監獄醫院事務的高級軍官。

  麥克阿瑟和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握了握手,質樸地說:「我很高興回到這裡。」

  進入監獄以後,他發現自己置身于但丁曾描繪過的那種慘不忍睹的景象之中,令人不堪忍受成為其中一員的巨大痛苦。幾百人抬頭凝視著他,這些人虛弱得除了從他們躺著的地方努力地向他微笑以外什麼也做不了,他們像一具具屍體一樣直挺挺地躺在污穢不堪的簡易窄床上,雖生猶死,幾乎已經為葬禮做好了準備。他溫和地和他們握手,或是拍拍他們的肩膀,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您成功了。」一個犯人低聲說。

  「我來晚了,」他幾乎是滿懷歉意地說道,「但是我們終於來了。」

  他回到吉普車裡,驅車前往聖托馬斯集中營,這裡的情況比比利比德監獄要好一些。但這裡的景象也一樣慘不忍睹。這兒的囚犯也只不過僅僅有足夠的力氣穿上外套,伏在他的胸前哭泣,跪在他面前親吻他的手,歡天喜地地用他們棍子一樣的手臂擁抱他。「要作拯救生命的人,」他想道,「不要作奪去生命的人!」

  在聖托馬斯逗留一個小時以後,麥克阿瑟繼續驅車朝著海灣和馬尼拉飯店前行。他的一名參謀,安德烈斯·索裡亞諾上校召集了聖米蓋爾啤酒廠的所有人。麥克阿瑟一行的吉普車隊緩緩停靠在這座著名的啤酒廠的外面,這個地方在他們到達前一個小時左右才佔領。幾分鐘後,喜氣洋洋的部隊官兵、菲律賓的酒廠工人和索裡亞諾就拿著瓶子和杯子跑出來為馬尼拉的解放乾杯。

  麥克阿瑟也加入其中,但是他的嘴唇幾乎不碰那只向人群舉起的啤酒杯。當麥克阿瑟用顫抖的右手端起那湧動著泡沫的聖米蓋爾啤酒杯,透過他的雷班斯墨鏡凝望著馬尼拉市中心被洗劫一空的熟悉景象時,觸動他更深的是一種悲哀的感覺而不是欣喜若狂的心情。

  他繼續朝著馬拉卡南宮行駛,這座宮殿已經被佔領,完整無損。他的老「卡迪拉克」汽車又回到了他的手中。這部車曾經被日本的馬尼拉佔領軍司令使用,車況仍然良好。

  他還想繼續前進,再次步入馬尼拉飯店的頂層豪華公寓,親自看一看那個關於日本人的傳聞是否屬實,傳言說日本人因為敬畏那只日本天皇贈送給他父親的巨大花瓶,便在公寓門口站著,把麥克阿瑟的寓所當成了一個聖地。他繼續沿著巴石河前進,一直到達前線部隊所在地才健步走下吉普車。

  他全然不顧四周全是日本兵,竟步行走向馬尼拉灣。走了還不到一二個街區,狙擊手的子彈就開始在人行道亂飛,有的就像復仇的大黃蜂一樣從他耳邊掠過。然而他仍然堅持步行,直到前方木遠處一挺機槍突然猛烈掃射方才停步。

  麥克阿瑟走進門口。怎麼回事?山下奉文真的不打算為馬尼拉而戰?如果他的意圖果真如此,那他就不會把他所有的部隊幾乎全部撤出城外,讓他們待在山裡。不出所料,美國巡邏兵越接近因特臘木羅斯老城和俯視馬尼拉灣的盧內他公園,炮火就越密集。北郊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第11空降師在過去的3天內一直在與固守尼科爾斯機場地頑敵戰鬥。有人想拼到底。這個城市難免要遭殃了。

  1月29日,麥克阿瑟開始了收復巴丹半島的戰鬥。這場戰鬥將為收復科雷吉爾多島鋪平道路。他令艾克爾伯格派第38師(加強第34團戰鬥群),在巴丹以北幾英里遠的呂宋島西海岸登陸。在隨後的3個星期裡,這些部隊從巴丹半島的根部切斷了該島與呂宋本島的聯繫,然後向南進發。為了幫助主力前進,另一個團戰鬥群在巴丹西南海岸登陸,打擊佔領著半島中心地帶的日軍。

  麥克阿瑟等不及奪回巴丹,便於2月16日,兩位將軍、幾個副官和十幾名衛兵,乘坐6部吉普車深入半島作了一次指揮員偵察。「我已經有很久沒有帶著偵察兵進入前線地帶了。」他對埃格伯格說,「這讓你有點興奮,是不是?」

  他們遇到正在偵察日軍戰線情況的兩個偵察兵,便問他們日本人在哪裡。偵察兵說他們就在前面的叢林裡。麥克阿瑟命令他的副官準備好卡賓槍。然後把車隊減到只剩下兩輛吉普車,他又繼續驅車行進了四五英里。吉普車在林間一片空地中突然停下來。他們看到鍋裡的熱米飯和一挺在慌亂中被丟棄的機槍,這令埃格伯格脊樑骨發涼。即使到了這會兒,麥克阿瑟還是不肯回頭。他繼續前進。希望能向南開到足夠遠的地方,以便觀看原計劃的空降兵當天在科雷吉爾多的空降。車向前開了一英里左右,一條又寬又深的河流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河上的橋樑已被炸毀。

  這時,為即將到來的C-47運輸機提供空中掩護的P-38飛機編隊向下俯衝,飛到吉普車上空並用無線電話請求上級允許他們襲擊「敵軍吉普車隊」。麥克阿瑟下了車,失望地來回踱步,考慮著怎麼辦。幸運的是,地面部隊的將軍沒有批准這一請求。他知道麥克阿瑟當天上午正在巴丹半島的某處。

  麥克阿瑟不情願地咕噥說不可能再前進了,然後讓吉普車調頭。他很失望,但又感到寬心。「我心裡這個重重的鉛塊終於落地了,」他對他的副官說,「今天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當總司令部計劃奪回科雷吉爾多時,威洛比估計只有大約800到900名日軍佔領著羅克。薩瑟蘭看到人數這麼少,心中不由想出了一個主意。為什麼不試試用聯合兵種作戰的方法最大限度地打擊他們呢——採用空降部隊和兩栖部隊同時發起進攻怎麼樣呢?即使肯尼這個熱衷於大膽的進攻計劃的人也對這個辦法心存疑慮,他向麥克阿瑟建議不要採用這個辦法。因為他不太相信威洛比的能力,要是事實證明他的這種估計和其他人一樣錯誤怎麼辦?儘管如此,麥克阿瑟還是同意了薩瑟蘭的建議;

  科雷吉爾多島上沒有任何適用的空降場。第503傘降步兵只能在該島的東端相對平坦的地方著陸,然後朝著馬尼拉隧道殺出一條路;也可以在托普錫德的閱兵場附近的雙潤高爾夫球場著陸。閱兵場和高爾夫球場的周圍都是懸崖峭壁。克魯格選擇了在托普錫蹲著陸,因為B本人絕對想不到這裡會有傘兵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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