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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儘管麥克阿瑟對薩瑟蘭越來越不抱幻想,他還是申報將他提升。麥克阿瑟要求其部下對他要有近乎封建式的忠誠。強化這種忠誠的一種方式是即便他對他們的工作表現不甚滿意也給他們獎勵。他之所以提升他們,一方面是根據他們的辛勤工作,因為他非常信奉上下要彼此忠實,另一方面,他不願讓人看輕自己的部下。當艾森豪威爾的參謀長沃爾特·貝德爾·史密斯在1944年1月升任中將時,他馬上推薦薩瑟蘭升任中將。任命兩月後下達,包括薩瑟蘭在內的總司令部的人員都認為這一任命是對他過去一年中出色工作的認可,儘管實際上絕非如此。

  麥克阿瑟對他的參謀長不抱任何幻想,這位參謀長總是木讓人接近麥克阿瑟,還以麥克阿瑟的名義就一些不在他權限內的問題發表言論,只要符合自己利益便向麥克阿瑟撒謊。他違反麥克阿瑟的意願,給了伊萊恩·克拉克許多特權。

  當麥克阿瑟發現他的一些愚蠢行為時,就堅決迅速地予以糾正。比方說,凱西得知利夫·斯維爾德魯普願意主動向軍隊提供服務,他是美國最成功的土木工程師之一,也是大型建築工程的專家。凱西對此很高興,他很快起草了一份要發到五角大樓的電報,推薦授予斯維爾德羅普上校軍銜,並將其分派到西南太平洋總司令部。作為例行程序,他將電報交給薩瑟蘭,希望他能將電報交給麥克阿瑟。可是薩瑟蘭,由於對現代戰爭工程的作用一無所知,加之想顯示一下原本不屬￿他的權力,粗魯地將電報扔到一邊,說道,「我不同意。」

  凱西非常生氣,他抓過電報,在薩瑟蘭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徑直走進麥克阿瑟的辦公室,告訴他斯維爾德羅普是一位出色的工程師,能監管諸如機場、港口等可能需要的大工程項目的建築,並給他看了看電報。麥克阿瑟立即簽上「同意。麥克阿瑟」。這一次薩瑟蘭受到了挫折。但他有很多次可沒受挫折。

  1944年1月,當麥克阿瑟正在計劃未來的戰事時,澳大利亞部隊將日軍驅逐出了休恩半島北岸。1月15日,澳大利亞軍佔領了海濱小城錫奧,日軍第20師在該城已成功地堅守了兩個月。澳軍搜索海灘試圖找到餌雷,卻挖掘出更有價值的東西——一個被匆忙理起來的裝滿日軍密碼本的箱子。密碼本的封皮已被撕掉,可能被送往東京以證明這些密碼本已被毀掉。當將這些密碼本被空運到中央局麥克阿瑟的解碼員那兒時,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一年多來,他們費盡心思,但每月也只能破譯200到300條日軍信息。現在可啟用第20師的整個密碼庫,他們可以每天讀出500多條消息,容易得就像這些消息是用小孩子們的黑話傳遞出來的一樣。

  中央局將破譯結果送到麥克阿瑟的參謀長助理查爾斯·威洛比準將那兒,他負責處理有關作戰情報的一切事務。威洛比對到手的所有情報材料都要作出分析,無論這些材料來自中央局的解碼員,還是來自打入敵人內部的特工、空中偵察、日軍俘虜的審問口供還是敵軍文件的譯文。

  他的評估結果可能幾乎每天都各不相同。威洛比習慣於做出一些相互矛盾的評估,就像一個人試圖蓋住硬幣的兩面或至少要蓋上它的背面那樣。他的一些評估結果往往大錯特錯。他經常否定澳大利亞的情報總結,包括那些預言日本企圖佔領莫爾茲比港的情報。薩瑟蘭公開地憎惡他,可能是因為他接近麥克阿瑟不受任何限制。其他軍官也瞧不起威洛比,認為他自命不凡,實際上又資質平平,他能被提拔到重要位置主要是由於他對麥克阿瑟象狗一樣的忠誠。正如總司令部的另一位參謀所說,「威洛比是美國陸軍最好的事後諸葛亮。」肯尼也直言不諱地說:「威洛比做一名歷史學家比當一名情報人員更合適。」

  從整個1943年的軍事行動中可以注意到麥克阿瑟似乎並不重視威洛比向他提供的情報。沒有一次軍事行動因為威洛比作出的分析而取消;也沒有一次軍事行動是依據他的分析而發動的。麥克阿瑟按自己的意願採取行動而不考慮作戰情報如何。但到1944年,由於可用情報的數量和質量都提高了,情形就不同了。麥克阿瑟越來越倚重於情報——尤其是信號情報,也稱「厄爾特拉」來指導他的行動。

  他決心全面控制西南太平洋地區的情報活動,這一點一直沒有改變。美國陸軍部既關心效率又注重保密,因而一再努力試圖讓麥克阿瑟的情報活動同在華盛頓附近的阿靈頓山上的陸軍通信兵的主要破譯中心的活動保持協調。馬歇爾想對世界範圍內的「厄爾特拉」信號的處理實行嚴格統一的控制,為此目的已經培訓了少數足智多謀的「厄爾特拉」聯絡官(通常是精通金融的律師)。他們將決定誰負責「厄爾特拉」解碼並確保處理這些解碼的安全性。這一安排被其他戰場司令官所接受,但麥克阿瑟卻設法抵制。他堅持所有派到西南太平洋地區來進行情報活動的人都必須歸他指揮。中央局在技術知識交流方面與阿靈頓山保持密切關係,但除此以外,中央局仍歸麥克阿瑟控制,同樣,那些勉強被允許進入他的戰區的「厄爾特拉」聯絡官們實際上也在他的控制之下。

  戰略情報局當時想在西南太平洋地區建立一個立腳點。該局歸外號叫「野比爾」的多諾萬指揮。多諾萬以前是麥克阿瑟在彩虹師的戰友,獲得過榮譽獎章。1944年前該處在五六個國家搞過地下活動,而他們未來的計劃更加雄心勃勃。多諾萬一再要求麥克阿瑟能同意該局在西南太平洋地區活動,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麥克阿瑟於1943年8月告訴馬歇爾「我堅決反對在這個戰區建立一個雖然工作跟我的總司令部及地方戰情直接有關,卻又不受總司令指揮和控制的附屬軍事機構。」而且他一直堅持這一立場。

  為多諾萬作傳的每位傳記作者都試圖通過編造一些麥克阿瑟和多諾萬之間有宿怨的故事來解釋上述情況,按其推測,這一宿怨始於他倆同在彩虹師的時候,他們聲稱起因是麥克阿瑟嫉妒「野比爾」獲得了榮譽獎章。但是,實際上沒有任何根據證明這種情況,即使換上別人而不是多諾萬來指揮該處,麥克阿瑟同樣會堅持全該控制自己的戰區。而且,尼米茲和麥克阿瑟的態度相似,他堅決反對讓該處在他所指揮的3個戰區內活動。據悉,尼米茲和多諾萬之間不存在任何宿怨,因為他倆從未見過面。

  麥克阿瑟總是十分警惕地保持著對本戰區的情報活動進行完全控制,他個人對那些涉及菲律賓情況的情報有著濃厚的興趣。1943年春天,他設法將他的在馬尼拉的一位老相識考特尼·惠特尼調到西南太平洋地區。惠特尼以前是航空兵飛行員,曾在馬尼拉當過二3年律師,在那裡他和麥克阿瑟都是共濟會成員共和奎松關係甚好。1940年他再服現役,在分到總司令部前他在空軍情報處幹了將近3年。他到布裡斯班時,麥克阿瑟象迎接老朋友那樣歡迎他,並讓他管理菲律賓的遊擊隊。他的任務是改進遊擊隊組織,給他們提供補給,並獲取情報。他要發動一場宣傳運動,以破壞日軍的佔領,通過激起人們的反抗情緒為這個島嶼眾多之國的最終解放鋪平道路。惠特尼將直接向麥克阿瑟直接彙報,而不是向威洛比直接彙報。

  惠特尼起初有些驚訝,之後大受鼓舞,他等麥克阿瑟說完之後,起身告辭時說道:「將軍,我將在3個月以內根據我在馬尼拉城的特工那裡得到的情報向你定期彙報。」麥克阿瑟聽後先是一驚,想了一會兒,笑了,惠特尼的熱情讓他高興,「如果你失敗會受什麼懲罰?」他問。這個問題,儘管是以開玩笑的方式提出來的,卻一直懸在空中。

  自從科雷吉多爾失陷後,惠特尼對菲律賓的近況幾乎一無所知,他實現其諾言的前景似乎也不光明。在這次會見後的幾周內,奎松的私人醫生,埃米德吉奧C·克魯茲博士一天晚上離開美國抵達布裡斯班,堅持要見麥克阿瑟。奎松要克魯茲前往馬尼拉,同曼紐爾·羅克薩斯將軍討論菲律賓的形勢,再回去向他報告。麥克阿瑟認為這項計劃異想天開,毫無希望。他告訴克魯茲他能進入馬尼拉的機率至多是10%,至於進去後能否再出來,他坦率地說:「你的機會是零。」不過他還是讓克魯茲飛往珀思,並乘坐「長尾鯊魚」號潛艇前去菲律賓南部與遊擊隊組織碰頭。

  不久,惠特尼提供了一條重要新聞,是關於科雷吉多爾島陷落後發生的事。美國空軍的威廉·E·戴斯上尉、史蒂文·梅爾尼克少校和梅爾文·H·麥克洛伊3位軍官在遊擊隊的幫助下已從達沃島的流放地逃了出來。7月初「長尾鯊魚」號潛艇將他們帶出來。戴斯在巴丹「死亡行軍」中倖免於一死,巴丹「死亡行軍」稱得上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最殘忍的一幕了。

  麥克阿瑟接見了這3名逃出來的軍官,十分動情地聽了他們講述日軍怎樣對待他們的戰犯的事情,他繃緊著下巴說道:「日本人要為這些侮辱和折磨付出代價。」他向這3個人授予了「服役優異十字勳章」

  他請求陸軍部允許他將他們向他提供的信息向新聞界發佈。羅斯福總統指示馬歇爾拒絕麥克阿瑟的要求,他擔心公佈該消息後,必然引發公眾的強烈抗議,而這可能會危及已經在進行當中的敏感的談判:這些談判目的是讓日軍允許國際紅十字會進一步向戰俘營提供服務。直到1944年二日這些消息才公之於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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