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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決定結婚後,他們卻定不下婚禮時間。路易斯想等到沃爾特·布魯克斯為小路易斯和小沃爾特的未來保證作好經濟上的安排以後。她離婚已經一年了,但關於孩子們信託基金的談判一直拖著。與此同時,麥克阿瑟還沉浸在白日夢中。他給路易斯寫信說:「這個世界上何曾有過這樣的羅曼史!偉大的命運之神把我們結合在一起了……」

  1921年11月末,「粉姬」得了心肌梗塞。她被緊急送往紐約手術,10天裡一直病危,都以為她過不了這一關了。她的主治醫師諾曼·斯科特醫生一直在她病床前守候。這10天裡的每一天,斯科特夫人都從麥克阿瑟那裡收到一打美國珍品玫瑰,裡面附有一張條子,對斯科特醫生為「粉姬」付出大量的時間表示感謝,並對醫生、他的妻子及其兒子付出的犧牲深表謝意。

  「粉姬」病情好轉時已是1922年2月。路易斯孩子們的經濟安排也最終得以解決。麥克阿瑟和路易斯決定於2月14日情人節時結婚,地點在棕櫚海灘她母親的海濱住宅裡。「粉姬」身體虛弱,無法旅行,但她告訴記者們道格拉斯和路易斯的婚禮將「很出色」。在她給路易斯的禮物中有她最珍愛的收藏——她保留了多年的剪貼簿,裡面是關於道格拉斯的報紙和雜誌剪貼。現在該路易斯來照管了。

  婚禮上,麥克阿瑟穿著白衣服,路易斯穿著紫衣服。婚禮在客廳舉行,客廳裡裝飾著西點軍校和彩虹師的旗幟。有紅、白、蘭的彩帶和臨時搭成的、堆滿鮮花棕櫚葉的花壇。牧師克萊頓·惠特主持婚禮,路易斯的兄弟吉米·克倫威爾身著海軍陸戰隊上校軍服作她的儐相。一份報紙的頭條使這次婚禮名垂千古,上面寫道:戰神與財娘結婚。

  婚禮後的第二天早上,興沖沖的路易斯出來吃早飯,她喜滋滋地對吉米·克倫威爾宣稱:「他在陸軍裡也許是名將軍,但在閨房裡他是個三等列兵。」這一般理解為是貶義,但實際上正好相反。她兄弟認為,「這是他所聽到過的女人對男人的最佳奉承。」顯然麥克阿瑟做愛時像下層社會那樣直接而毫無遮掩。

  然而,通往婚姻聖壇的路並非一帆風順。潘興很生氣。威廉·曼徹斯特說是因為麥克阿瑟「偷走了他的姑娘」,這純屬無中生有。當時潘興的愛情正在他的羅馬尼亞情人米切萊茵·裡斯庫身上。令他怒火中燒的是路易斯拋棄奎克梅爾的方式。他試圖與路易斯談談,讓她改變主意,但沒有成功。

  1921年11月,就在路易斯中止了與奎克梅爾非正式、未公開的婚約後幾天,潘興寫信給麥克阿瑟說,「通知你在本學期結束時你將有一次到美國以外的出差旅行。」雖然校長沒有固定任期,但麥克阿瑟的前任一般都只有約4年的任期。他接到任命時曾得到保證他將在學院工作4年。潘興制定了一條海外服役規定,看起來似乎就是為他心中所想的一個人制定的:麥克阿瑟。迄今為止,還沒有人根據這條規定被派往國外。如果麥克阿瑟真的被派往國外,幾乎可以肯定不是巴拿馬就是菲律賓,兩個地方路易斯都不會喜歡,她更喜歡紐約一巴黎一線的生活,而不是那些炎熱、疾病流行和赤貧的國度能給予的迷人生活。麥克阿瑟告訴路易斯,潘興是想讓她感到「害怕,嚇唬你,讓你後悔與我結婚。」

  但是,抗議不起作用。麥克阿瑟就要去菲律賓了,他的新娘和他一起去。他安慰自己,認為他已經永遠地改變了自己的母校,他的改革已經深入徹底,一切都不會像從前那樣了。「在舊西點軍校的廢墟上,我創建了一所新的西點軍校——強盛不衰,充滿活力。」

  1922年6月30日,麥克阿瑟的校長任期到了。第二天,潘興寫了麥克阿瑟的鑒定報告。他把他在西點軍校的表現和職業知識僅列為「中上」。在陸軍中,「中上」就意味著平庸。在陸軍的46名準將中,潘興把麥克阿瑟列在第38位。這樣的排位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潘興列在前面的36名準將中大部分人是些混事的人,近幾年就要退休,只是尚未公開宣佈。潘興承認,麥克阿瑟是「名很能幹的年輕軍官,在勇敢方面有著優秀的戰時記錄,」但這好像並不能改變潘興目前的看法。他曾推薦麥克阿瑟為準將,當麥克阿瑟未能得到第二顆將星時,他還向陸軍部表示過抗議。但是現在,他說麥克阿瑟不夠提升少將的資格。潘興以一種難以在鑒定報告中見到的個人評語結尾道:「對自己評價過高」。要否定這句評語的真實性是不可能的,但它出現在官方文件裡卻是非同小可。它表明潘興對他的前情人拋棄他最喜愛的助手仍然是多麼的憤怒。但是,有一個想法本來是可以安慰他的,那就是迄今為止,與路易斯有染的每個男人最終都後悔不迭,麥克阿瑟也逃不過同樣的悲慘命運。

  ※第九章 決不退縮

  美國運輸船抵達馬尼拉歷來是令人激動的盛事。菲律賓武裝警察樂隊立在碼頭,吹打著五色雜曲,有愛國歌曲、軍樂、還有當時的流行歌曲。數十名佩戴勳章的軍官擠在碼頭上歡迎新來的人,迎接老朋友。十幾位軍官夫人聚集一處,身著平紋白布或白色涼爽帆布衣服。菲律賓洗衣郎高聲吆喝,吵吵嚷嚷地你推我擠,爭奪新客戶。龐然大物黑水牛,就是東南亞的那種無毛水牛,安靜地站在大牛車的扶手架之間,無休止地咀嚼著它反芻的食物。十幾輛菲律賓出租車——被稱作卡利薩斯的小馬車——由強壯的小馬拉著,車身上塗著紅黃藍綠,更增添了幾分熱鬧的景象;芒果和番木瓜小販舉著籃子,大聲宣講新鮮水果的好處。無所不在的酷熱令人頭暈目眩,全身發軟,無處可逃,像蒸汽大一樣緊裹著每個人。抵達馬尼拉港的儀式就像是在蒸汽浴室裡演的一幕大歌劇。

  並非每天都有來自美國的船隻進港。「搖石號」運輸船每年只航行4次,1922年9月麥克阿瑟乘的就是這艘船。從舊金山到馬尼拉的單程要一個月。

  與麥克阿瑟夫婦和路易斯的子女沃爾特及路易斯一道乘「搖石號」的還有100多名軍官和40多位軍官夫人。16位軍官新婚燕爾,由新娘陪伴著。船還未開,路易斯就疏遠了與他們以及幾乎所有同船乘客的關係。「搖石號」在舊金山裝行李時,麥克阿瑟一家的行李首先裝船。不管怎麼說,將軍是本次航行中軍階最高的軍官。路易斯往行李倉裡裝了很多旅行箱、帽盒和衣箱,以致於其他人一人最多只能帶一隻旅行箱。麥克阿瑟一家還往船上裝了幾輛轎車,占了所有的車位,別人都無法攜車。

  遠航時船上的生活漫長而沉悶,一般都靠一輪又一輪的社交活動來解悶兒。但在起航時路易斯如此驕橫恣意,因此她多半旅途十分孤寂。麥克阿瑟在海上和在陸地上一樣高高在上,船上的其他軍官與他幾乎沒有什麼來往。

  很多軍官及其夫人都很樂意被派菲律賓。任務不重,還有旅行的機會。花一點錢就可以雇到說英語的溫順僕人,並且社交活動很多。但麥克阿瑟一家內心對這次派遣十分憤怒。

  在菲律賓沒有適合準將的職位。這實際上等於向全軍宣佈,潘興把麥克阿瑟從西點軍校炒了魷魚。為了給他找一個職位,菲律賓軍區新設了一個有名無實的職務,稱作馬尼拉軍分區司令。由於全城只有500名美軍,這並非是一個將軍的職位盧新軍分區的任務十分無聊,使他更感煩躁懊惱。例如,麥克阿瑟主持軍區的射擊比賽,這個工作中尉就夠了。

  不過,他的新職位也有好處。17世紀,西班牙人環舊城修了一道巨大的城牆。在城樓處城牆厚達50英尺,其中一個地方聳立著一棟如畫的建築,名為維多利亞一號堡,以前曾是菲律賓武裝警察部隊司令部。那兒有個迷人的小花園可遛遛,一側可見美麗的城市風光,另一側是鱗光閃閃的藍色馬尼拉灣。軍區司令部的少校羅伯特·C·理查森曾是麥克阿瑟在西點時的同學,在他的安排下,「城牆上的屋子」落到了麥克阿瑟手裡。

  麥克阿瑟看上去十分喜歡他的繼子們,尤其是年幼的沃爾特。他有充足的空閑時間教小傢伙騎馬,兩人好像變得非常親密。與此同時,路易斯繼續與其他的軍官妻子們作對。例如關於花邊紗布的糾葛。法國修女辦了一家修道院,接收棄女嬰,把她們培養成織紗女工。修道院女工織出的花邊紗布被認為是軍官妻子能從菲律賓帶回家的最好禮物。與其他人不同,路易斯想要的不是一點點,而是全部。到達馬尼拉後不久,她訂了其後兩年的全部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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