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麥克阿瑟將軍傳 | 上頁 下頁
三五


  20世紀的戰爭是大規模的衝突,現代國家派往戰場的集團軍木會由職業士兵組成。就像剛剛結束的這場戰爭一樣,這些集團軍將由業餘的、娃娃臉的年輕人組成,他們被從工廠、農場、教廠室和辦公室徵召來。並且,根據麥克阿瑟的經驗,他們中的很多人有文化、頭腦靈活。他們與數個世紀以來的職業軍隊的傳統煙灰完全不一樣。老式的、殘酷的指揮方法在他們那幾行不通,也不會為現代社會所接受。需要一種新型的軍官,「這類軍官繼承了以往所有的軍事美德,但他深知人類情感的機制,全面瞭解世界和國家大事,思想開放,這一切使他的指揮心理發生轉變。」

  這種結論對他、馬奇和貝克爾是顯而易見的,他們是12人學術委員會的眼中釘,後者認為西點軍校根本就沒有問題。委員會的成員幾乎全部是資深的教授,因此委員會是個棘手的障礙。麥克阿瑟在其中只有一票和兩位同盟:年輕的學員指揮官羅伯特·M·丹福德上校,戰時準將,當學員時就與麥克阿瑟相識,還有一位是英語系主任盧修斯·霍爾特上校,唯—一名有博士學位的教授,被譽為學院最好的老師。

  1919年麥克阿瑟到任時,一些委員會成員公開表示他們的不滿。最初,麥克阿瑟召開一次學術委員會會議時,一名老教授不斷地打斷他說話,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他一拍面前的桌子。「坐下,先生!」麥克阿瑟說,「我在講話!」那人坐下來,滿臉通紅。自這以後委員會的成員對他尊敬些了,但他們仍不遺餘力地反對麥克阿瑟和他極力主張的改革。

  迄今為止,校長通常的職責就是實施學術委員會制定的政策。但如今,麥克阿瑟要求他們來執行他的政策。他既非政治家,又沒有外交家的手腕,在這場前途未蔔的艱苦鬥爭中,他根本無法得到委員會的合作。委員會的成員不是那種他有時喜歡挖苦的那些低能、頑固的笨蛋。他每天貶低他們,侮辱他們的智慧,告訴每一個願意聽的人他是多麼厭惡他們。在這個小小的、封閉的學院裡,幾乎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傳到他們那裡。但他們是些現實主義者,無論他們怎樣怨恨他的年輕、無禮和暴躁,他們也都不得不按捺住對立的情緒,因為麥克阿瑟受到總參謀長和陸軍部長的支持。雙方都需要找到一個共同的立場。

  由於無法進行徹底的改革,麥克阿瑟決定進行廣泛的、循序漸進的改革,最終為具有改革意識的未來校長們鋪平道路。《內戰研究》課被取消,代之以《世界戰爭研究》。內燃機引擎首次進入了課堂。計算尺的使用終於得到了認可。地形學的課時減少,法語課增加。開辦歷史系,主任是霍爾特上校,他曾寫過幾本關於歐洲歷史的書,並編了一本英國詩歌的教材。麥克阿瑟還使委員會同意開設一門綜合研究政府和經濟的新課。這是委員會面對社會科學這一20世紀突飛猛進的學術領域的興起所作出的推一讓步。

  同過去一樣,教官幾乎全部來自學院近期的畢業生,但麥克阿瑟要求每名教官每年至少在非軍事大學或學院待一個月,學習現代教學方法。課堂教學改革是沒有止境的。麥克阿瑟決心加強西點軍校與學院外世界的聯繫。現在每個學員都要閱讀一份日報,作為英語課的一部分。學員還從50美元的月薪中得到5美元的現金自由支配。以前的學員在校期間不能持有現金的。而且,高年級學員還有假日,可以偶爾在紐約待上幾日。為了提高他們自我表達的能力,學員必須寫詩。

  由於麥克阿瑟年輕時學會了跳舞,他堅信跳舞是訓練軍官的一個基本部分。所有的學員都必須學會跳華爾茲和兩步舞。員工的妻子和女兒做女舞伴,麥克阿瑟還雇了一名專業舞蹈教練。他聲稱:「跳舞是每個男人都應該具有的素質。」但他承認,連他也認為新潮舞蹈的流行是一個挑戰。週末,爵士樂隊震耳欲聾地奏著《是的,我沒有香蕉》以及其他流行打擊樂,令人敬畏的卡勒姆·霍爾隨著爵士樂搖擺,戴著鐘形圓頂帽、無拘無束的少女們給茫然無措的學員們表演怎麼走駱駝步和盤步。

  大型的社交活動——夏令營被取消了。這一年度盛事是為了再現1812年戰爭時期部隊宿營的情景。其中有很多禮儀,各式服裝,白假髮,白手套,晚間舞會和大量的鼓笛樂。他把這一切都取消了,甚至把夏令營的營址夷為平地,好像那是害蟲窩。麥克阿瑟每年夏天把手下的學員送到新澤西州的迪克斯軍營,從正規軍教官那裡接受基本的步兵認D練,以成為真正的士兵,不是裝飾。

  儘管麥克阿瑟開始強調實踐和現代化的方法,但他沒有削弱西點軍校服從上級的信條。他所做的是讓學員相互評價領導才能。這些評價不再由戰術教官單獨進行。領導才能是一個人性格的體現,而非書上得來的東西,這一點正是西點軍校致力的目標。在這一點上,學術委員會中對麥克阿瑟最不滿的批評家們也和麥克阿瑟意見一致。

  他1919年6月到西點軍校時就決心保持他自己野戰軍人的形象。他不會受舒適的校長生活的引誘。西點軍校給了他一套大房子,豐厚的薪水,一隊僕人,吃飯用金盤子。他目前環境的豪華舒適深深地刺痛了他對他和部下在法國煎熬時光的回憶。於是他在地下室架起了一張行軍吊床。有些夜晚他在那兒度過,裹著幾床毯子,凍得發抖。

  然而不久以後,強迫過艱苦生活的誘惑力消失了。一天,他和幾位紐約的體育作家共進午餐。他們用金盤子吃飯,深有感觸。他帶他們參觀了地下室的吊床,他們感觸更深了。大約一周後,廚師報告說一隻金盤子丟了。校長的房子翻了個底朝天。沒有金盤子。由於體育記者們是和他進餐的最近一批人,他寫信問他們能否解開這個謎。其中一人惡作劇地回信說,如果麥克阿瑟真像他說的那樣一周在地下室睡好幾次,他早該發現丟失的盤子了。盤子就在吊床上疊著的兩床毯子中間,是作家藏的。

  當麥克阿瑟任校長時,學員隊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有的人甚至不穿學員灰制服而身著政府發放的正規軍制服,這正是一個機構迷失方向的外在表現。欺辱新學員和規章制度方面的傳統仍在延續著。欺辱行為最近導致了一名學員死亡。1919年元旦,學員斯蒂芬·M·伯德因寫詩受高年級學員肆意欺辱,最終自殺。

  令人吃驚的是,規章制度與麥克阿瑟當學員時幾乎沒什麼改變。例如,吸煙受到嚴格控制。學員小賣部只出售一種牌子的煙——布爾·德漢姆,它只適合於製作煙捲,但吸煙卷是被禁止的。學員必須用煙斗抽布爾·德漢姆,並且只能在他們的寢室裡,在規定的時間內。

  麥克阿瑟從不很在乎衣著,也就容忍軍容風紀標準有所降低。早期的畢業生康拉德·巴布科克上校探望兒子時大吃一驚。鼓號隊大約有20名士兵,他們在學院奏樂,領學員去餐廳。「這是我所見過的外表最糟糕的隊伍。」巴布科克當學員時,鼓號隊曾「幾乎和學員隊一樣精悍。」這正是麥克阿瑟不關心而老畢業生們關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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