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李約瑟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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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的時候,無論是偏目幽遠的道觀,還是炮火隆隆滿目瘡痕的古城;無論是酷暑的重慶,還是嚴冬的蘭州,他都欣然前往,不畏任何艱難險阻,不失其樂觀、開朗、隨和的品格。而且,不論是對蜚聲中外的學者,還是偏遠山區不求聞達掩姓埋名的道觀觀主;無論是學有所成的長者,還是有獨到見解的年輕人,他都能謙虛求教,從中汲取營養,豐富知識,開闊思路,為SCC做了堅實的準備工作。 若干年後,李約瑟在1990年第一屆福岡亞洲文化獎特別獎受獎紀念講演會上回憶起中學校長常常告誡他:「要以廣闊的視野思考問題。」而中國科學技術史的研究課題正是以廣闊視野思考問題的最好例證。校長還經常說:「如果你能找到激勵起自己執著追求的東西,那麼你就把它幹好。」中國的科學技術史正是能喚起李約瑟執著追求的東西,李約瑟也實現了對這一課題深入、細緻的研究。 看來,濃厚的興趣,廣闊的視野,鍥而不捨地追求,無怨無悔地辛勞工作,處處留心、不恥下問的性格正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也是所有科學家成功的必由之路。 李約瑟在治學態度上具有可貴的獨立精神,在SCC第1卷7章(中國和歐洲之間傳播科學思想與各種技術的情況)引言中記敘了一件事情。40年前後,捷克漢語學家古斯塔夫·哈隆被李約瑟年近40而鍾情漢語的精神所打動,為使他儘快掌握漢語,安排每週2小時,李約瑟去他那裡討論中國古籍《管子》。 李約瑟不僅沒有苟同于西方漢學家的意見,他也沒有附會中國學者的某些觀點。在1949年新中國建國前後,國內外學者對中國傳統文化討伐聲不斷。 西方學者因為缺乏瞭解而持西方中心論。認為東方文化乃一片黑暗,無可學習,無可借鑒;可悲的是,中國學者出於某種政治原因,對萬丈光芒的新中國新文化由衷讚美的同時,對舊中國舊文化的痛恨和貶低也就理所當然了。這時,李約瑟力排眾議,撰文指出,中國學者的這種做法只能算是自暴自棄。中國具有燦爛光輝的文化傳統,全世界人民都應該滿懷虛心地向中國學習,不僅要向現代化的中國學習,而且要向歷史上的中國學習。因為從中國人的智慧與經驗中,我們能夠獲得許多醫治現代病症的良藥,以及推進今後全人類哲學發展的必不可少的要素。 在對道家煉丹術中內丹的評價上,李約瑟也表現了可貴的獨立精神。他否認了著名心理學家容克的說法,他認為中國煉丹術中「內丹」並不僅是一種心理活動,最重要的是一種生理活動。指出:容克將「內丹」和西方的「靈魂化學」視為同出一轍,是極大的錯誤。 在SCC第一卷總論中,李約瑟也很明瞭地說道: 本書的宗旨應當是使所有這一切都擺脫不一的傳聞和公認的看法的束縛。 在治學方法上,李約瑟善於將大量、詳實的資料聯結起來,他自己稱之為「編織法」。為撰寫SCC,他搜集了大量資料,為便於使用,在40年代電腦尚未普及的情況下,他製作了大量卡片。這些卡片分為幾類,有關於中國古代科技名詞的,有關於科技史方面的人物傳記的,有關於各類參考書目的,還有一類是李約瑟能隨時增減改變資料的卡片。 而這些資料的來源主要有兩個: 一是來自中國的原始資料。這裡面主要是中文書籍,還有很少一部分抄件。前者比如《本草綱目》、《樂律全書》、《水經注》等等;後者比如在福建發現的造船手冊,敦煌的道教及醫學殘簡。另外,百科全書、史書中的關於科學、技術、醫學、經濟方面的記載。這比如《二十四史》。李約瑟大量佔有資料,而且善於捕捉信息,以獨特的角度觀察問題。 二是間接資料。在SCC這樣一個廣闊領域裡,單憑原始材料寫作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在儘量利用原始材料的同時,也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得到的第二手材料。 這間接材料主要是指中國科學史各個方面的一些專題論文,還有一些書籍的英譯本。對於別人的譯文,李約瑟與他的合作者必須在核對原書之後才加以採用。 而且在作出結論之前,李約瑟還要充分考慮日文、朝鮮文、越南文、以及梵文、烏爾多文、波斯文、阿拉伯文、希臘文、拉丁文等等一些東半球及其他地區的語種。 另外,畫像、圖片也是李約瑟文獻的一個來源。 墓碑、廟碑、棟樑上的畫像、圖片,以及書中的木刻插圖都能夠幫他解決問題。比如,早些年一直存在爭議的一個問題,船尾萬向舵究竟是哪國的發明,就是李約瑟和魯桂珍在參觀廣東博物館時得到的答案。他們看到了一具漢墓中出土的明器陶船上有個小小的舵樓,從而證明了中國最早發明的論斷。由此,考古學發現也成為李約瑟重要的資料來源。李約瑟訪華時,總要去考古研究所訪問,十分重視考古學的新發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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