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李約瑟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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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下旬,國際科學委員會成員全部抵京。除李約瑟外,其他成員分別是:瑞典醫學權威安德琳,法國動物生理學教授馬戴爾,意大利人體解剖學教授歐利佛,巴西寄生物學教授貝索亞,蘇聯醫學科學院副院長、曾任伯力軍事法庭審訊日本細菌戰犯的首席醫學專家茹科夫——維勒斯尼科夫。 周恩來總理對國際科學委員會的工作十分重視,並指定廖承志負責這個委員會的一切接待工作,還包括到朝鮮和我國東北的調查,同時決定錢三強以聯絡員身份參加委員會的工作。 1945年7月10日晚,國際科學委員會的科學家們離開北京,到達瀋陽。他們「認識到他們責任之重大,盡力擺脫先入三見,以最高度的客觀態度,遵循他們所知道的最嚴格的科學原則,從事調查」。 他們在東北進行了半個月的調查、研究,於7月26日啟程赴朝鮮進行實地調查。他們受到了金日成將軍的親切接見。他們在槍林彈雨中,冒著生命危險進行多方調查。「經過了現場的調查,人證的詢問,物證的科學檢驗,檢驗室中的複查,統計學上的研究」,嚴謹務實,細緻入微! 在研究中,李約瑟驚奇地發現美國對細菌戰早有預謀,他在答覆關於美國細菌戰各項問題的記者招待會上指出: 「日本確實在中國使用了細菌武器,在湖南常德等20多處撒布了鼠疫桿菌,有700多人患有這種傳染病而死亡。現在西方某些國家又花了許多錢研究細菌戰,他們研究運用噴霧的方式、空氣傳染的方法來撒布細菌,其中最主要的是美國,在很多文件中都可以證明這一點,除了噴霧的病菌外,美國現在所進行的細菌戰與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使用跳蚤撒布鼠疫桿菌和其他傳染病菌的方法,很有些相像。 根據在伯力審訊時日本細菌戰犯的口供,茹科夫——維勒斯尼科夫先生也證實美國進行細菌戰的方法和日本相同,並且美國還收買了許多日本細菌戰犯。 「細菌戰的調查是一個很複雜的工作。我們雖然沒有機會遇到一架美國飛機在我們眼前投下細菌武器,但是我們經過了現場的調查、人證的詢問、物證的科學檢驗、檢驗室中的複查、統計學上的研究,便得到了充分的證據。我們會見了許多科學家以及目睹美國飛機投擲細菌武器的人們,這些科學家的論據有很高的科學性,經我們研究結果證明是正確的。人證大都是中國和朝鮮的純樸的老百姓,他們都具有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科學態度,他們提供的事實是可靠的,經過集中核對,結果也非常滿意。此外,我們調查研究過程中,也弄明白了世界和平理事會從布拉格發出的文件所根據的科學材料和物質證據。這次國際科學委員會又進行了一次深入細緻的調查,再一次有力地證明了美國進行了細菌戰。」 科學委員會成員于8月6日由朝鮮回到瀋陽。到8月下旬,李約瑟已打好了調查報告的初稿。8月底,他們終於完成了這項工作。8月31日下午,李約瑟及5位同事克服來自美國的重重阻力,在北京舉行了鑒字儀式,在以法、英、俄、中四種文字精印並用火漆固封的報告書上莊嚴地簽了名。 這份由李約瑟起草的報告書上指出:「委員會已得出下面的結論:朝鮮及中國東北的人民確已成為細菌武器的攻擊目標。委員會是經過邏輯的步驟而後達到這些結論的。這種遭各國人民一致譴責的滅絕人性的手段,竟見諸施用,此為本委員會的委員們過去所不易置信;現在本委員會迫於事實,必須下這些結論。現在,全世界的人民都應加倍努力,使世界免遭戰禍,並制止科學的發明被用來毀滅人類。」 李約瑟在譴責美帝國主義滅絕人性的同時,也對其打著聯合國旗號欺騙世界,愚弄本國人民表示憤慨。 李約瑟在詢問美國空軍戰俘克尼斯時指出:「那些駕駛員已經對這種情況『感到了厭倦』。我是說:我們對於自己不得不採用的方法徹頭徹尾感到憎厭,但在這戰事開始時就有許多關於聯合國性質的宣傳,關於集體安全以及諸如此類的種種宣傳,西方國家只有少數的人——如果不是少數人至少絕不是每個人都識破這種宣傳,認識到事情的所有其他方面。所以我們要問的是——我不知是否已經說清楚了——真的只有極少數甚至沒有現役軍人被那宣傳所欺,真正感覺到所有聯合國的宣傳實在是一件侵略的外衣,非亞洲國家支配亞洲的外衣。」 在國際科學委員會公佈調查報告的前後,國際民主法律工作者協會調查團在調查之後,也發表聲明,向全世界宣佈美國軍隊確實進行了細菌戰。另外一些國際團體經過調查,也發表聲明證明這個事實。北京舉行的「美國政府細菌戰罪行展覽會」也使大批國際知名人士感到極端憤慨。自此,全世界掀起一場轟轟烈烈地聲討美國政府使用細菌戰的罪行,引起全世界人民對科學的消極作用的注意。 這種思想,李約瑟在審訊美國空軍戰俘時曾清楚地表達過。戰俘奧尼爾原在美國新奧爾良城士侖大學研究院研究化學,李約瑟審訊完奧尼爾後,發表談話對戰爭中科學、戰爭、文化的相互背離表示憂慮。他說:「他原來是一個科學家,我們希望他將來還是一個科學家。最使我感興趣的是奧尼爾先生所講到社會上對一種新式罪行的感覺。這是因為我對於這盲目濫施屠殺的戰爭武器的問題想過很久。我想大家都知道,這也不是今昔作戰的不同處,在昔日兵士們成群拿著槍刀一塊兒作戰,可是今日這些兵士只須按一下開關就放出一些東西,絲毫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或誰會因它而受到禍害,更不知有千千萬萬的人會因他按一下開關而受到禍害。按開關的戰爭的確是新鮮的東西,它對文化確是一種打擊,我們可以想到奧尼爾先生在不得不做這種事時的一種心理和情緒上的焦慮和痛苦。(我個人曾想得不少,可是從來沒)我也從未想到要我來做宣讀赦罪書的事情,也許事實不是如此,因為我想在這裡宣告赦罪已經由奧尼爾先生自己完成了,他已經堅決地把他所知道的事實與他的信念都向我們說出來了,用他和我們以及一切有關人士所必須作的行動是可以拯救世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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