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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默羅建議加上這麼一句:「有些人說,『我的是我的,你的是可以談判的。』我們不能同這樣的人談判。」邦迪建議增加下面的段落:承認「蘇聯在歷史上對它在中歐和東歐的安全感到關心」以及「俄國人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勇敢地承受的重大損失。」記者馬克斯·弗列德曼為一個雄辯的結束語提供了根據。我加上了總統在7月19日會議上講過的一句話:「我們不希望軍事的考慮支配東方或西方的想法。」國務院為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加了一段提示:「我們每一個人在和平時期對西柏林提出的莊嚴保證,在危險的時刻是不會違反的。如果我們不履行我們對西柏林的義務,以後我們將何以自處呢?」

  最後,我按照總統的指示調整和完成了演說稿的全部修改、潤色工作,在八點左右拿著他下午十時的演說稿本到總統官邸去。我發現總統坐在床上,背靠在溫暖的墊子上,正在寫個人的體會作為結束部分:

  在我競選美國總統的時候,我知道我們國家面臨著嚴重
  的挑戰,但當時我不能體會,而且任何一個沒有承擔過這一重
  任的人都不能體會,這些擔子會多麼沉重,多麼持久……在
  這些日子裡,我要求獲得你們的幫助和忠告。當你們認為我
  們能把工作做得更好一點,我要求你們提出建議。我知道,我
  們大家都愛我們的國家,我們大家都將竭盡全力為祖國服務。
  在今後的幾個月,在我履行總統職責的時候,我需要你們的善
  意、你們的支持,尤其是你們的析禱。

  這是一篇優鬱的演說的憂鬱結尾——事實上,比美國人民慣於接受的演說更為憂鬱,比相互擁有核能力時代的任何一個前任總統的演說更為憂鬱。他說,西柏林現已成為:

  考驗西方勇氣和意志的偉大場所,已成為一個焦點,在那裡我
  們所承擔的莊嚴的義務一目前正同蘇聯的野心處於根本對
  立的狀態。

  我們不能,也決不會允許共產黨人逐步地或者用武力把
  我們趕出柏林。因為履行我們對這個城市所作的保證,對兩
  德的士氣和安全,對西歐的團結,以及對整個自由世界的信心
  來說,都是必要的……這個城市的安全程度……同我們的一
  樣,因為我們不能把它的安全同我們自己的安全分開……我
  們將隨時準備談判,如果談判會有幫助的話。但是我們還必
  須準備用武力進行抵抗,如果有人對我們使用武力的話。只作
  一手準備是會失敗的。有兩手準備就能有助於自由與和平的
  事業。

  總起來說,我們謀求和平,可是我們不會投降。這就是這
  場危機的中心含義,也是你們政府政策的意圖。在你們和其他
  自由的人們的幫助下,這場危機是能夠克服的。自由能取勝,
  和平能持久。

  赫魯曉夫後來函告肯尼迪,他認為這篇演說是好戰的。在這以前,他已追加了蘇聯的軍事預算,穿上了他的老軍服,喧嚷著要毀滅侵略者。然而他在一次同約翰·麥克洛伊的私人談話以及後來同肯尼迪的通信中表示,他對美國追加軍事預算和向西柏林派遣增援部隊極為惱火。他把這些行動稱為軍事上的歇斯底里。他也許暗自為肯尼迪沒有讓步,為西方也和他自己一樣沒有提出任何新的談判建議而感到十分憤怒。他自己的威信也在很大程度上卷了進去,受到了這樣一些壓力——東德和其他東歐政權要求穩定德國邊界,並要除去柏林的「刺」的壓力;在共產黨陣營內部那種要他遵守諾言,「擊退」東德主權的破壞者那種更為好戰的呼聲的壓力。

  為了想利用西方的分歧,赫魯曉夫那年夏季交替使用合理的姿態和威脅的姿態,他某一天恐嚇地談到為柏林的一場核戰爭給西歐留下的「一堆廢墟」;下一天又親切地建議,美國和俄國的象徵性部隊可以按聯合國的一項解決辦法留在西柏林;另一天又警告說,如果西方強行發動一場戰爭,那麼,意大利的橙樹叢、希臘的橄攬園和古衛城都將遭到毀滅。

  ①這裡指雅典的古衛城,即著名的巴台農神廟所在地。——譯者

  8月中旬,危機中的一場危機愈來愈危險地迫近爆發點。好些年來,共產黨人不顧西方的抗議,在東西柏林之間逐步地增加法律上的——在某些情況下是物質上的——障礙,其中包括臨時關閉大多數通道口,需要特種通行和入境許可證,以及禁止西柏林人在東柏林工作。東德人和東柏林人感覺到他們已被逐步關閉起來,就越來越多地越過鐵幕的主要孔隙,即東西柏林之間的分界線逃跑。到1961年夏季,約有三百五十萬人離開他們的家庭和工作崗位去西柏林的難民中心和飛機場,使已經衰退的東德經濟瀕於絕境,並使全世界都注目于他們選擇自由勝於選擇共產主義的態度。8月份,由於對戰爭的恐懼或受到更多的約束,難民外流從每天幾百人增加到幾千人。赫魯曉夫8月13日的反應——也許部分由於肯尼迪的演說以及戴高樂反對四國談判,而主要是由於東德人力的外流——是築牆。

  柏林牆——以高高的、可惜的帶刺鐵絲網和混凝土的障礙物封鎖了這兩個城市的邊界,它使家庭朋友分離,把東德人禁錮在內,自由德國人排除在外,使西方在更加有限的基礎上進出東柏林——使自由世界感到震驚。肯尼迪立即要求他的助手和盟國提出意見,但在這種形勢下,他們所講的沒有多大用處。

  大家一致認為,東德政權早就有關閉邊界通道的力量,它遲早必然會這樣做的,至少,在西方未能被指責是挑起這件事之前,它就做出來了。大家也同意,牆——建在東德領土上,是在蘇聯管轄區內十三年之久的、一系列類似行動中最近的、最惡劣的行動——是非法的、不道德的和不近人情的,但它不是進行一場戰爭的理由。它結束了西柏林對東方作為櫥窗和逃生之路的作用,可是不妨礙西方長期強調的三個基本目標:我們留駐在西柏林,我們去西柏林的通道和西柏林人選擇他們自己制度的自由。

  沒有一個負責的官員——、在我國的、在西柏林、西德或西歐的——建議盟國軍隊應向東德領土推進並把牆拆毀。因為正如盧修斯·克萊特軍後來指出的那樣,共產黨人可以後退十碼、二十碼或五百碼建立另一堵牆。如果再拆,就又再建另一堵,除非西方準備把它的生死攸關的利益範圍擴大到東柏林境內而發動一場戰爭。任何一個盟國或顧問也都不希望西方作出一個刺激性的反應,從而可能在絕望的東柏林人中間引起一場暴動——這只能造成另一次布達佩斯式的大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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