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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南希利用暑假為納爾遜·洛克菲勒做研究工作。正好基辛格負責外交政策研究,有時批閱批閱她的綜述論文或備忘錄什麼的。南希一直未引起基辛格的注意,直到1964年的共和黨總統、副總統候選人提名大會。

  會議開始之前,基辛格問她會不會去參加開幕式,她說會。「你想像不出在提名大會上找一個人有多難」,他回憶道,「但我找到了她。」

  1964年的南希,28歲,單身,從容嚴肅,引人注目,但她那瘦高個的身材,懶洋洋的作派,武斷的氣質使她不怎麼把基辛格放在眼裡。基辛格曾假裝有重要事情要辦,到舊金山與她見面,並向她求婚。「我認為他完全瘋了」,她回憶道。他年紀大得多,離過婚,並且是一心想在政界求發展的猶太知識分子。

  在社交風度方面受過良好訓練的南希總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

  她是那種能用自己的風格引起像洛克菲勒這種人注意的女子。「對一個渴望得到承認的德國猶太青年來說,馬金尼斯是他的夢中情人」,一位洛克菲勒女助理說,「名校出身,上層俱樂部會員,上流階層的一員。」

  當基辛格向權力擢升之際,他迫不及待地想被權勢社交圈所接納。

  南希吸引基辛格的地方還有她是圈內人。他的自鳴得意曾叫朋友們大吃一驚——「你能相信她是『殖民地俱樂部』會員卻願意嫁給我?」

  基辛格的猶太父母和南希的新教聖公會父母都不喜歡他們結合。但這不是拖了這麼久才結婚的原因。南希不願意嫁給一個政界名人,她不像基辛格,她討厭嘩眾取寵。

  結婚的事一拖再拖,甚至在舉行婚禮的頭天晚上,結不結婚還不清楚。婚前,基辛格帶著大衛和伊麗莎白兩個孩子到莫斯科跑了一趟,但他沒有告訴他們定下日期的婚禮,以至於剛剛回家的兩個孩子幾小時後又返回波士頓機場,乘飛機飛回華盛頓參加他們的婚禮。

  南希在陪同丈夫進行穿梭外交時,充分嶄露出她的外交才幹。站在阿拉伯領導人身邊時,她會彎曲一個膝蓋使自己在他們或丈夫一旁不顯得鶴立雞群。無論是阿拉伯報紙,還是以色列、美國報紙都在顯著位置報道她的每個動作細節。記者注意到在飛機上,她不穿鞋,只穿長統襪參加丈夫的新聞報告會。她的趾甲顏色跟每天的裝束協調一致。在以色列「大衛國王賓館」游泳時,她動作優雅、有力,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果爾達·梅厄在祝酒辭裡提到「這裡談論南希的人比談論亨利博士的要多」。

  她泰然自若的氣質掩蓋了她的焦慮——回國後她因患有潰瘍而躺倒醫院。雖然竭力袒護丈夫,對他的敵人不依不饒,但她好像把困擾他的問題埋藏心底。她很少像他一樣發脾氣,但她不斷抽煙;儘管無節制地大嚼巧克力和高熱量的劣等食品,卻拼命要維持苗條體形。這都反映出她內心何等緊張和不平靜。

  南希的巨大力量還在於她富有理性的頭腦、堅定的信念和對外交政界領域的精通。結婚後,她不再那麼一本正經,知識女性的形象被一種輕浮的交際女性形象所取代。她喜愛的話題不再是國際事務,而是服飾和內部裝潢。

  這或許是因為她現在扮演不同以往的角色。作為國務卿的妻子,發表個人觀點是要冒風險的。她一生都在逃避出名,可現在,她突然發現自己被記者團團圍住,說每個字都要十分小心。

  2.白宮易主

  1973年8月,約翰·安德魯斯,一位保守的、理想主義的年輕的演說撰稿人與基辛格在聖克萊門蒂散步。安德魯斯認為尼克松只有靠披露水門事件全部真相來挽救自己。

  「為什麼他不跟豬狐狗跑,而是跟狐狸跑呢?」安德魯斯問。

  「因為」,基辛格回答,「他就是其中一隻狐狸,他就是狐狸。」

  作為國務卿,基辛格對水門事件採取的方法是避之惟恐不及。從1973年10月到1974年8月尼克松辭職,基辛格訪問了28個國家,海外行程達196000英里,平均每天600英里。他對一個他在自己辦公室接見的外國外交部長開玩笑說:「我很高興你在華盛頓的逗留時間跟我在這裡的訪問時間正好一致。」尼克松曾就水門事件的處理方法與基辛格電話商議過,基辛格因知道白宮裝有秘密錄音設備,故意說一些不得要領的話。

  到1974年7月中旬,基辛格感到尼克松非辭職不可。他敦促黑格儘快辦成此事。這兩位野心勃勃的人在水門事件面前化干戈為玉帛。就在幾星期前的克里姆林宮,倆人還像小學生似的為誰住總統旁邊套房而發生口角,現在他們同仇敵愾,共同尋求引導尼克松辭職的路子。

  但是,基辛格從未當面奉勸尼克松辭職,直到尼克松作出辭職決定的前一天。8月6日,基辛格未經邀請走進橢圓形辦公室(當然是經過黑格同意的)。基辛格說,如果尼克松繼續抗爭,總統彈劾案的判決結果會使國家陷入癱瘓,使外交事務陷入癱瘓。尼克松不置可否。

  那天傍晚,黑格打電話要基辛格馬上去橢圓形辦公室。他到了那兒,發現總統獨自一人站在窗前,凝望著玫瑰園。「我決定辭職」,總統說,「辭職令將於後天生效。」基辛格儘量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描述該如何通知其他國家政府。他這樣做的時候,尼克松的腦海裡反反復複縈繞的是那些領導人會怎麼想——毛澤東、勃列日涅夫、周恩來——當他們收到電報時。

  「歷史會比你的同時代人更善待你。」基辛格告訴他。

  「這要看是誰來寫歷史。」尼克松說。

  基辛格從未跟尼克松建立起私人交情,一到他面前就心裡不踏實。5年多來,他一直叫他「總統先生」。這一次他做了一件非同尋常的事:他擁抱了尼克松。

  那天晚上,基辛格正和南希及來度暑假的伊麗莎白、大衛一塊吃晚飯,9點左右,電話鈴響了。是尼克松打來的,他問基辛格願意不願意過去聊聊。

  只有兩人在場,基辛格和尼克松。在這之前,尼克松召集妻子和兩個女兒,擺出姿勢在白宮照了最後一組家庭照片,然後,他獨自走進「林肯起居室」,他的秘密避難所,打開心愛的柴可夫斯基樂曲,等著基辛格到來。

  尼克松需要信心,基辛格搜腸刮肚地滿足他的要求。他倆一塊回顧共同取得的外交事務上的輝煌成果。基辛格表現得很友善,他不斷強調,沒有尼克松在關鍵時刻所表現出來的勇氣和決心,這些勝利是不可能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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