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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這裡,基辛格為羅傑斯設下一個圈套。他知道在北越港口佈雷已是尼克松的決定後,打電話告訴副國務卿約翰遜,說他擔心佈雷一事會影響最高級會晤,希望羅傑斯在國家安全委員會全體會議上糾正這個想法。約翰遜把基辛格的話告訴羅傑斯,羅傑斯懷疑基辛格心術不正。於是,在國家安全委員會全體會議上,羅傑斯故意含糊其辭。約翰遜注意到羅傑斯的感覺是對的,基辛格只是偽裝反對這項計劃,基辛格慫恿羅傑斯反對總統已經作出的決定是為了「叫總統更進一步不信任他」,但基辛格竭力否認他有這種企圖,他說他想要羅傑斯在會議上有發言權。

  尼克松在電視講話中宣佈了軍事升級的決定後,國內朝野一致認為在海防港佈雷會使最高級會晤流產。基辛格對此也持悲觀論調,甚至連蘇聯大使多勃雷寧也抑鬱不樂,因為他肯定他的克里姆林宮主子會取消最高級會晤。基辛格為他的連環套又加了一環,他告訴多勃雷寧,西德政府已保證有足夠的票數通過上次簽訂的有關柏林的協議。這對蘇聯人來說十分重要。雖然美國對推行柏林決定起不到什麼作用,但基辛格裝作是這麼回事。有趣的是,美國政府對西德政府的控制與蘇聯對河內政治局的控制半斤對八兩,但雙方都想像對方有更多的影響力。

  勃列日涅夫在決定是否取消最高級會晤的會議上顯得特別輕鬆自在。這個會議由克格勃的主席安德羅波夫主持。他後來成為蘇聯最高領導人。

  勃列日涅夫的美國問題專家阿巴托夫主張不取消最高級會晤,政治局大部分人同意,只有烏克蘭共產黨主席強烈反對:「我不願握住在越南沾滿鮮血的手。」他提到尼克松時說。但來自烏克蘭的其他政治局成員不這麼看,勃列日涅夫轉向烏克蘭主席說:「同志,你可以代表自己,但不能代表所有烏克蘭人說話。」

  由於地區共產黨領導大部分都唱反美論調,勃列日涅夫害怕自己的領導地位因此會受到影響,於是他在最高級會晤召開的三天前開了全體中央委員會特別會議來正式批准這項決定。「我不願獨自承擔指責。」

  勃列日涅夫告訴阿巴托夫。

  「在促使我們覺得有必要保持與美國的關係過程中,基辛格覺得是中國起了決定性作用,」阿巴托夫多年以後說,「但實際上是柏林起到更大的作用,可以說是決定性的。」

  在中央委員會召開期間,西德開始對有關柏林的協議投票。勃列日涅夫宣佈休會,以便等結果出來。協議以一票之差通過。「如果在波恩出現的是另一種情況,勃列日涅夫和中央委員會肯定會決定取消最高級會晤。但我們從基辛格那兒得到過協議會通過的保證。」

  5月10日,多勃雷寧來拜訪基辛格時,基辛格一下子明白了蘇聯人已同意舉行最高級會晤。多勃雷寧帶來的抗議書措辭溫和,並拿出了一個封好口的信封要基辛格猜政治局的決定。隨後,他問總統是否已決定接見蘇聯的貿易部長,基辛格回答說:「這有可能安排進尼克松的日程表。將會有記者和攝影師在場」,基辛格補充道,「蘇方會不會介意?」

  多勃雷寧回答:「不會。」

  蘇聯貿易部長到達橢圓形辦公室後,他與美國總統對「友誼」這個詞在不同語言裡的表達法進行了探討。一位NBC電視臺記者高聲提出最高級會晤是否還會進行的問題,蘇聯貿易部長回答道:「我們對此毫不懷疑,我不懂你為什麼提出這個問題,難道你對此有疑問嗎?」

  美國佈雷—轟炸計劃從未徵求過南越總統阮文紹的意見,但他對這條消息感到十分高興。惟一叫他遺憾的是這次軍事升級壽命太短。「如果你們不停地轟炸河內,你們會從飛機上看到白旗升起。」20多年後他回顧道,「基辛格對俄國和中國顧慮太多,你們這是打一場無把握的仗。」

  1972年5月的軍事升級行動不像1970年5月的對柬埔寨的入侵,沒有引起軒然大波。越南化進程已經平息了國內的不滿,蘇聯同意舉行最高級會晤的決定也使不多的幾聲抗議悄然逝去。

  北越進程很快開始減緩。黎德壽又回到談判桌上。基辛格的原助理羅傑·莫裡斯評論道:「佈雷至少使北越的迅猛攻勢停了下來,並且在某種程度上贏得了時間。」

  基辛格又神氣活現起來。「緩和」的第一個主要嘗試就導致了蘇聯策略性地接受美國在越南採取的軍事行動。在他和總統去莫斯科的路上,他宣稱這是最偉大的外交成果之一。

  4.莫斯科最高級會晤

  5月26日晚,尼克松和蘇聯領導人在克里姆林宮金碧輝煌的聖·弗拉迪米爾大廳見面了。他們在這裡簽署的協議標誌著無限制軍備競爭時代的結束和對作點綴的軍備談判時代的開始,尼克松總統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派克銀筆,在最重要的戰略武器限制協議上簽了字,又放回口袋裡。

  後來私下裡,他把這支筆送給了基辛格。香檳酒呈上來後,他向他的東道主祝賀,越過大廳,他見到了基辛格,他悄悄地舉了舉杯表示稱讚。

  基辛格也滿臉堆笑地舉了舉酒杯回敬尼克松。

  在5月22日開始的為期一周的訪問期間,尼克松、基辛格和他們的高級助理被安排在克里姆林宮的沙皇住過的房間下榻。羅傑斯和國務院其他成員被孤立在5分鐘路程之遙的旅館裡。那裡有一個長廊可作辦公之用,有一個巨大的舞廳可用來做工作間,但他們無事可做。

  基辛格和他的助理——索南費爾特、海蘭、洛德用一架臥室裡的鋼琴堆放軍備控制文件,用窗臺來堆放越南問題文件,這間臨時辦公室與帕特·尼克松的美髮師的房間比鄰。她老是弄不清怎樣安排插座,不停地叫基辛格的助理們在地板上爬來爬去,替她牽線、拉線。「我們的舉動證實了基辛格的觀點」,海蘭說,「我們沒把最高級會晤太當回事兒。」

  第一天下午,勃列日涅夫邀請尼克松去會談,尼克松沒有帶基辛格去。基辛格簡直急瘋了,他踱來踱去,不停地向多勃雷寧抱怨他應該被允許一起去。尤其令人惱恨的是尼克松採取了基辛格最喜歡用的戰術:

  只用蘇方譯員維克托·蘇科德烈夫。這樣就沒有美方人員的記錄可供基辛格研究。

  蘇科德烈夫到中央委員會辦公室去整理副本備案。多勃雷甯正好路過,他替基辛格求了個情,問蘇科德烈夫能不能給他一個副本?蘇科德烈夫徵求勃烈日涅夫同意後,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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