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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第七章 竊聽

  1.國家安全竊聽計劃

  在基辛格上任4個月後的一個5月的早晨,基辛格和助理們坐在聖克萊門蒂的游泳池旁吃早飯看報,突然,基辛格一躍而起,搖著《紐約時報》叫道:「豈有此理!」

  在報紙頭版的角落裡有一條關於轟炸北越在柬埔寨供應線的新聞,這是條不引人注目的新聞,沒有報紙轉載,沒有來自參議員的抗議,也沒有人示威遊行。

  只有尼克松和基辛格兩人氣得臉發青,尼克松吃驚地發現基辛格特別地感情用事。基辛格要追究國務院或國防部洩密的責任,他甚至打電話把萊爾德從高爾夫球場上喚出來,「你這狗娘養的,我知道你洩露了此事,你必須向總統解釋清楚。」萊爾德氣得掛斷了基辛格的電話。

  但尼克松的想法卻不同,他懷疑基辛格的助理班子有問題。基辛格嚇壞了,如果他的部門成了洩密渠道,他與總統剛建立的脆弱的關係肯定會遭到破壞。他立即打電話給聯邦調查局局長胡佛,要求嚴查此事。

  胡佛一向對哈佛出身的人嗤之以鼻,對莫頓·霍爾珀林的提名曾表示過反對,基辛格因自己也是哈佛畢業的,所以沒有理睬胡佛。

  尼克松曾給基辛格以充分的權力挑選自己的班子,不管他們在政治上是否對尼克松忠誠。但現在尼克松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他以後也一直覺得讓基辛格把鴿派和民主黨人納入自己的部門,導致了許多問題如竊聽、「管子工事件」、白宮的偏執狂傾向等等。

  尼克松同意胡佛的判斷:可能洩密來自莫頓·霍爾珀林。在基辛格約霍爾珀林出來談論此事時,聯邦調查局在他家裝上了竊聽器。8月,霍爾珀林提交了辭呈,但竊聽沒有停止,一直持續了21個月。

  在基辛格的授意下,除了霍爾珀林,黑格還要求對基辛格班子的赫爾穆特·索南費爾特、丹尼爾·戴維遜以及國防部長萊爾德的軍事助理羅伯特·玻斯裡進行竊聽。當然,黑格還是表達了基辛格的希望:竊聽只能持續幾天,不要有書面記錄,但胡佛對此置若罔聞。

  羅伯特·玻斯裡的竊聽,表面上似乎有些道理:他的上司萊爾德是洩密能手,實際上就是他把轟炸柬埔寨一事告知報社。玻斯裡一天要與萊爾德通二三次電話。

  白宮以國家安全的名義命令聯邦調查局對17人進行了竊聽,這17人中有13名政府工作人員和4名新聞記者。竊聽計劃持續了21個月,到1971年2月才告結束。竊聽概要一開始是送到基辛格辦公室,由黑格整理後給基辛格過目。

  這些被竊聽的人中間,有些因為對尼克松缺乏敬意,有些因為與民主黨或鴿派有瓜葛,有些因為是基辛格對手部門的人——國防部或國務院,有的可能因為對基辛格和黑格來說太具有競爭性。總之,竊聽計劃本身充分反映了尼克松和基辛格缺乏安全感的個性。

  基辛格的助理萊克因入侵柬埔寨而憤然辭職,但仍沒有躲避開被竊聽;另一位助理洛德雖想辭職,可還是留了下來,他家也被安上了竊聽器。自從對他們進行竊聽開始,尼克松斷然撤去了基辛格對竊聽的管理權,改由霍爾德曼審閱竊聽報告。

  這樣做有幾重原因,一是胡佛認為洩密來自於基辛格和他的班子;二是霍爾德曼害怕曾擔任基辛格特別助理的洛德會看到竊聽報告;更重要的是,入侵柬埔寨事件發生後,尼克松開始對基辛格的忠誠產生了懷疑,對他駕馭不了羅傑斯和萊爾德感到惱火。再者,黑格背著基辛格找到尼克松,說他對基辛格博士就柬埔寨行動而產生的狂亂情緒表示巨大的關切。

  霍爾德曼增設了一個出於個人目的竊聽:詹姆斯·麥克蘭——國內事務助理埃爾希曼班子裡的人。但在霍爾德曼的監管下,竊聽的政治作用仍在繼續,民主黨國家委員會的水門官員被竊聽就是一例。

  基辛格曾為竊聽一事辯護過。他認為軍事洩密會危及美國人和南越人的生命,有必要採取措施堵住漏洞。但實際上,有關入侵柬埔寨消息的披露以及其他叫尼克松、基辛格大驚小怪的洩密都不屬￿這一類型,它們均是敵人知道,美國人民卻蒙在鼓裡的消息。

  私下裡,基辛格把竊聽責任推給黑格,說許多應基辛格要求安裝的竊聽實際上是黑格為了滿足自己的目的,這有些道理,但也因為基辛格急於要在尼克松、霍爾德曼、胡佛面前標榜自己的清白才對黑格聽之任之。

  基辛格還以別人也幹過來為自己開脫。的確,在富蘭克林·羅斯福時期就有過竊聽,但給自己的下屬——白宮家庭成員裝竊聽器,這是史無前例的。為此,基辛格振振有詞地說,給下屬們安裝了竊聽器,一旦消息洩露出去,竊聽的結果可以表明責任不在他們身上。

  但他忘了,洛德和萊克等人有著和他同等的、不容侵犯的隱私權。

  竊聽計劃的一個秘密是基辛格不知道的。在某些情況下,他是間接的竊聽對象。尼克松和霍爾德曼認為基辛格是最糟糕的洩密者。他們的看法不無道理。

  「不要讓基辛格和新聞界混在一起,他說得太多。」尼克松在取消基辛格的竊聽監控權時對霍爾德曼說。

  1969年9月,CBS外交通訊記者卡爾布的家中被安上了竊聽器,理由是「總統認為卡爾布可能得到許多消息」。竊聽記錄直接送到國內事務助理埃爾希曼手裡,而不是基辛格的辦公室。

  一年後,渾然不知的基辛格接受了卡爾布的多次採訪。

  另一個竊聽器安放在基辛格的朋友《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約瑟夫·克拉夫特家中,這也是總統的旨意,由埃爾希曼安排的。這個竊聽沒有讓聯邦調查局插手,而且不屬￿基辛格、黑格監控的「國家安全竊聽」的一部分。

  克拉夫特相信這個竊聽計劃是沖著基辛格來的。有趣的是,尼克松害怕基辛格向克拉夫特洩密,有時卻故意讓基辛格告訴克拉夫特一些內幕。

  2.自我監聽

  基辛格覺得有必要監聽自己。他一上任就命令秘書聽他的電話,做記錄,準備談話備忘錄,這套體系逐步完善,電話分機上都安上了死鍵,秘書、助理們拿起電話監聽時,對方聽不出來。基辛格還和黑格安裝了電話錄音設備,組織了一批記錄員。根據錄音,連夜趕出高質量的幾乎一字不差的電話記錄。

  在國安會成員班子裡,分機上的死鍵並不是秘密。尼克松在電話裡大發雷霆或語無倫次時,基辛格總揮手示意助手們拿起電話,羅傑斯和萊爾德以及其他官僚對手來的電話都屬￿監聽範圍。基辛格喜歡翻白眼、做鬼臉來取悅正在監聽的助手。

  基辛格用電話記錄來表明自己的忠心。如果羅傑斯和萊爾德說了叫總統不高興的話,他會拿去給霍爾德曼和總統本人看。

  基辛格授權黑格監聽他的談話。很快,黑格對基辛格的一切秘密了如指掌。但在有些助理們看來,黑格有時純粹出於好奇去聽基辛格的談話。後來,當他的野心開始膨脹起來的時候,他把這些談話記錄拿給霍爾德曼和埃爾希曼看,以此來討好白宮。

  基辛格是個缺乏條理性的人,請別人監聽可以幫助他整理思緒,並且也可以為他和尼克松做出決定留下一份記錄。

  基辛格心裡明白,監聽和記錄別人的談話是不合法的,所以他一直秘密行事。1971年,《華盛頓郵報》得到一些電話記錄片斷時問他,他會不會把這些記錄用於他的回憶錄,他回答說:「從嚴格意義上講,這些都是總統文件,我無意寫書。」結果是他寫的兩本有關尼克松歲月的書大量地引用了這些記錄作背景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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