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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在那幾年,活塞隊與公牛隊有過多次重要的戰役。我們從波士頓塞爾特人隊手中奪走東區盟主地位以後,公牛隊便是接下來向我們挑戰的隊伍。他們最後取代了我們,在活塞隊連續兩年拿下總冠軍之後,公牛隊接著取得連續三年的盟主地位,在此期間我們每次碰面廝殺都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球場上血脈賁張。

  有時候,球場上真的會濺血。有一次是斯科特·皮彭,而我是禍首。在一九九一年的東區決賽裡,我從背後推了他一把,讓他的下巴撞到看臺第一排座位上。割傷頗嚴重,到現在還有道疤,而我這個禍首被罰款五千美元了事。

  所以在我要被交換到芝加哥公牛隊的消息傳出之後,人們自然會很期待著,要看我到這曾經把我恨之入骨的城市與球隊打球,到底會是怎麼樣的情形。

  我的看法是,這又是人們不瞭解運動員想法的典型例子。

  我並不期待斯科特·皮彭原諒我對他的作為,也沒指望他會忘卻這件事。這就好象是某人對你做了不好的事;雖然你不原諒他,可是依然能跟他上場打球。我與公牛隊的過節對喬丹與皮彭來說根本不成其問題,隊上其他人也一樣。

  在公牛隊與活塞隊對抗的時期,我們拚鬥得厲害,現在我進公牛隊,大家也都知道原季。我們知道現在會一樣地拚命,不過這回已是化敵為友了。

  哪怕是當年相互拚鬥得厲害之際,大家在心裡都存有尊敬之意。正因如此,那些比賽才會那麼偉大。我們遇到可敬的對手,自然會拚命,反之就沒有發行人必要了。因此當我身為公牛隊成員的第一天,走進更衣室之際,應該直接走到斯科特·皮彭的面前說:「啊,兄弟,我很抱歉。」——有這種想法那就太瘋狂了。並不是說我這樣做而他接受了我的致歉,兩人握手言和就一切都沒事了。那是沒有用的,也沒有必要這樣做。

  在那段屬￿「壞男孩」的歲月裡我做了不少事,那些都是過去的包袱。我現在也做同樣的事,不過已比過去聰明一點了,會視情況而定。皮彭受傷的事發生後,他休息了幾場球沒打。我不認為是我讓他暫時休息的;應該是他自己的問題。我想他大概有點怕我,在打球的時候可能老是想著:「這可怕的傢伙總是跟在我的屁股後面,讓我沒辦法施展開來。」

  突然間他得了偏頭痛的毛病。很多人以為那是假的,不過我認為是真的。或許他腦子裡太在乎丹尼斯·羅德曼了吧。他得的是偏頭痛,那很嚴重,得這種毛病,就沒辦法打球了,因為無法集中精神。

  不是我讓他得偏頭痛的,我認為是媒體造成的,他們在整個賽事裡都跟在他後面。我在球場裡只是盡我的本份,讓他以為第二天必須要做些什麼來彌補當天他所做的。在那個時候,我會盡力封阻任何人,不只是斯科特·皮彭而已。

  在公牛隊我選擇91號的球衣,就是要跟別人不一樣。聯盟方面必須同意——他們必須同意55號以上的任何數字——他們也真的同意了,令人驚奇吧。或許他們認為這對我是種施捨。

  我選91號是因為拿不到原來的號碼10號。鮑伯·拉夫(Bob Love)在該隊時穿10號,人與球衣已同時退休了。9加1不也等於10嗎?何況打緊急求救電話時前兩個號碼為何?瞭解我的意思嗎?找人來救火時拔打什麼幾號?(注:美國的火警報案打911)

  我們季前熱身賽第一場是在皮奧利亞(Peoria,伊利諾州中部一城市)舉行。那就好象是搖滾樂團旅行演唱一樣,所到之處人群團團圍住又叫又嚷的。這正是菲爾·傑克遜在換來我之後,跟他兒子說的話:「我們不需要要去湊熱鬧。好戲就在我們身上。」

  在那第一場比賽裡,我發了頓脾氣。裁判有點離譜,吹了我一次犯規讓我很不爽。我拿起球砸向籃板後方的計時器:當然,我又給吹了個技術犯規。

  在跟著鮑伯·希爾的一年裡,他訓練我學會在發生事情之後立即看著教練。他會站起身來命令別人進場把我拉出場外,他的臉上會帶著可怖的表情,就好象因為我做了什麼蠢事導致世界末日一般。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他會在發球之前叫人站到記分台去為我查記錄,然後利用這段時間把我拉到邊線訓斥一頓。

  所以這次我習慣地望向菲爾·傑克遜,可是我簡直不敢相信所看到的——這傢伙在笑。一邊用腳踢著椅背一邊笑著,這真是酷啊。菲爾·傑克遜瞭解籃球,他知道我在場上做那些很過分的事可以激發全隊士氣。他知道個中三昧,他知道我能滿足該隊所需要的。

  菲爾·傑克遜曾經是球員,他於1960年代後期與70年代初期馳騁球場上,當時的球員並不是那麼地遵守規矩,他也是其中之一。他坦承曾經服用過迷幻藥,現在他當上教練,開始篤信禪宗。他不是海軍陸戰隊魔鬼班長,只是個普通人。

  從一開始我就曉得,他不會太管我。他也不擔心外務太多,只要看看這幾年來他手下的球員都是些什麼人就知道了。公牛隊知道怎麼不被外務分心,如果我到外面去玩性別倒錯的把戲,他或許會說:「搞什麼名堂?」除此之外,他還是會讓球隊按照正常節奏去打球。

  由於扭傷小腿肌肉,我在球季開始時有十二場比賽沒能上場。這是舊傷復發,當下我就知道至少有一個月不能上場了。好比把車子送到修理廠去,修車師傅告訴你問題出在哪裡,然後說至少需要四天的時間來修理。他曉得修理的時間,因為他有經驗,我瞭解我的身體,是同樣的道理。

  公牛隊方面對於我復原上場並沒有施加壓力。在我回來之前一天,我非常努力地練球——接近使用全力——時間達兩小時之久。因此所有的記者很自然地向菲爾·傑克遜詢問,第二天晚上在主場面對紐約尼克隊時,我是否會登場。

  傑克遜是這麼說的:「那要看丹尼斯·羅德曼的意思。在這個時候我不確定他是否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他說『我還不具備上場所需要的精力』,那也是可以諒解的。」

  那晚出戰尼克隊時我出場了,還拿下了二十個籃板球。上半場我們打得很糟,喬丹、皮彭跟我三人聯手在下半場反敗為勝。芝加哥的球迷對我如癡如醉。在第三節結束前,我得到喬丹一記傳球落進籃框,讓我們追到只以一分落後。我還被犯了一規,要加罰一球,當到罰線前面時,喬丹和我相互擁抱。球場裡為之瘋狂:人們瞭解到該隊已然容得了下我的加入。

  有人問菲爾·傑克遜,我不沒有做過什麼讓他感到驚訝的事,他總是回答說:「有呀,他要把他的加壓耳環取下來的時候,必須藉助一種特殊工具,這件事讓我很驚奇。」這就是我所形容的菲爾·傑克遜:總是那麼鎮靜從容。

  在那場比賽裡當裁判對我做出技術犯規的手勢時,我看到菲爾·傑克遜竟然在笑;當我看到他對於我傷癒歸隊的說法時,我都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我沒指望會是這樣的。我可還沒有心理準備呢。

  有人瞭解我嗎?

  有教練瞭解我嗎?

  突然有個念頭浮現在我腦海。

  終於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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