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居里夫人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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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病勢突然加重,但是醫生們仍勸立刻動身。 這次旅行痛苦不堪:到聖哲末的時候,瑪麗在火車裡就支持不住了。倒在艾芙和護士的懷裡暈倒過去。等到把她安頓在桑塞羅謀療養院中最美麗的一間房子裡之後,又用X光照了一些相片,又檢查了幾次:她的肺不是病因,這次移動全無用處。 她的體溫超過40度,這是不能瞞瑪麗的,因為她總以學者的謹慎態度自己看水銀柱。她差不多不說什麼,但是她那黯淡的眼睛露出絕望的恐怖。立刻從日內瓦請來的羅斯教授,他比較了最近幾天檢驗血液的結果,看出血裡的紅白血球數目都減得很快。他診斷為極嚴重的惡性貧血症。瑪麗很憂慮她的膽囊裡的結石。他安慰她,告訴她決不給她作任何手術,並且想盡辦法來給她治療。但是生命正以極快的速度離開這個疲乏的身體。 7月3日早晨,居里夫人還能最後一次用顫動的手拿溫度錶,看出表上的度數減低了——臨終前永遠有的現象。她快樂得笑了。艾芙告訴她這是痊癒的跡象,她現在一定快要複元了。她望著敞開的窗戶,懷著動人的求生欲望,懷著希望,對著太陽和巍然不動的群山說:「治好我的不是藥,而是清新的空氣和地方的高度。」 臨終的時候,她發出一些可憐的痛苦呻吟和一些迷惘的、驚訝的歎息:「我再不能說明我的意思了我感到恍惚」她沒有說到任何活著的人的名字。 她沒有叫她的大女兒,沒有叫艾芙,也沒有叫她的近親。在她那非凡的頭腦裡,只浮動著關於她的工作的種種大小掛慮,她斷續說著:「各章的分段,都應該是一樣的我一直在想這個出版物」 她注視一個茶杯,想用一把茶匙在裡面攪動,但是這似乎不是茶匙,而是一把藥刀——一種精巧的實驗用具:「這是用鐳作的,還是用釷作的?」 她已經離開人類去和她心愛的「東西」在一起,她已經把她的一生獻給它們,從此將永遠與它們在一起。 後來她只是再說了幾句不清楚的話;醫生來給她注射,她忽然對他發出一個表示疲倦的微弱喊聲:「我不要。我希望別打攪我。」 她臨終的時刻,顯示了一個隻在表面上軟弱者的力量和可怕的抵抗,顯示了漸漸冷卻的強壯的心,它仍在跳動,不疲倦,不讓步。比埃爾·盧依大夫和艾芙每人拉著她一隻冰冷的手;還有16小時工夫,生命和虛無都不受這個婦人了。到了黎明,陽光已經把群山染成玫瑰色,並且開始在極明淨的天空運行;燦爛的晨光充滿了這間屋子,照著床上瘦削的臉頰和無表情的灰色眼睛。死亡已經使她的眼睛定住,她的心臟終於停止跳動。 科學還須對這個遺體宣佈它的判斷。那些與已知的惡性貧血不同的異常症狀和幾次驗血,指出了真正的罪魁:鐳。 瑞果教授後來寫道:「居里夫人也許要算是她丈夫和她發現的放射性物質的犧牲者之一。」 在桑塞羅謀,濤貝教授寫出了如下的例行報告:「居里夫人於1934年7月4日在桑塞羅謀去世。 她的病症是一種發展很快的發燒的再生障礙性惡性貧血,骨髓不起反應,大半是因為長期輻射積蓄而有了改變。」 這個消息由安靜的療養院傳了出去,傳播全世界,在幾個地方引起極深的悲痛:在華沙有海拉;在柏林的一輛趕往法國的火車裡,有約瑟夫·斯可羅多夫斯基和布羅妮雅,在蒙彼利埃有雅克·居裡;在倫敦有麥隆內夫人;在巴黎有一些忠誠的朋友。 一些青年學者在鐳研究院裡死氣沉沉地儀器前面哭泣。喬治·福尼埃是瑪麗喜歡的學生之一,他後來寫道:「我們失去了一切。」 居里夫人躲開了這些悲哀,躲開了這些激動和尊崇;她躺在桑塞羅謀的床上休息。科學家和忠誠的人一直在這所房子裡保護她,不許生人進去看她,擾亂她的安息。沒有好奇的人知道她去世後顯得多麼優美。 她穿著白衣服,白髮梳向後面,露出她那極大的額部,她的面容平和、莊嚴而且勇敢,像一個武士;那時候,她是世界上美麗、高貴的人。 她那雙粗糙的、結了老繭的堅硬的手,被鐳嚴重灼傷,它們一向的痙攣已經消失;它們伸在被單上,僵直,一動不動。 這是一雙做了那麼多工作的手。 1934年7月6日星期五下午,居里夫人謙卑地到了死人的住所:沒有演說,沒有儀仗,沒有一個政治家或官員在場。愛她的近親、朋友和合作者,看著把她葬在梭鎮墓地裡。她的棺木放在比埃爾·居裡的棺木上面,布羅妮雅和約瑟夫·斯可羅多夫斯基向墓穴灑下一把從波蘭帶來的泥土。墓碑上又加了一行新記載:瑪麗·居裡-斯可羅多夫斯基,1867—1934年。 一年之後,瑪麗去世前寫成的一本書出版,這是她給年輕的「物理學愛好者」的最後啟示。 鐳研究院已經恢復工作,在那個明亮的圖書館裡的許多科學作品之中,又加上了這一本巨著。灰色的封面上印的著作者的名字是:「比埃爾·居里夫人,索爾本教授。諾貝爾物理學獎。諾貝爾化學獎。」 書名只是一個莊嚴燦爛的名詞:《放射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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