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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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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塞爾莫老人在這部作品中是仁慈的化身。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這位老人的心情一直很矛盾。他對法西斯濫殺無辜的暴行十分痛恨,然而當需要他拿起武器對準敵人的時候,他又於心不忍,因為殺生違背了基督徒的信念。這對安塞爾莫來說,與其說這是宗教思想的烙印無法磨滅,還不如說這是無邪的心靈在被最基本的道德問題所折磨。在你死我活的戰鬥中,安塞爾莫尋求這樣的內心平衡:「殺人是必要的,我知道,可是對一個人來說,這種事總是缺德的。我看哪,等戰爭結束了,我們取得了勝利,一定會有一種苦行贖罪的辦法,來滌除我們大家的罪孽。」最後炸橋時,他伏在白色的石路標後面,被碎鐵片擊中,默默地死了,手腕上仍然挽著那圈引爆的電線。他為共和國事業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當海明威開始寫作《喪鐘為誰而鳴》時,他已經積累了近20年的西班牙的生活經驗,他愛這個國家和她的人民。他說他們的語言幾乎像本地人一樣,他是他們民族熱情的一個「狂熱愛好者」,這也許就是他的政治立場。因此他在表現政治與哲學問題時,並不把它們黑白對比。他的人物不是美德或邪惡的原型,而是普通人,是由善與惡按照不定的比例混合起來的,很矛盾,卻栩栩如生。例如:費爾南多,這個心地樸實、整潔而熱情的說土話的人;艾爾·索多,這個健壯、愛諷刺的遊擊隊領袖;熱情的奧古斯汀;拉菲爾,這個討人喜歡的、靠不住的、魔鬼可能喜歡的吉卜賽人;俄國將軍戈爾茲也是如此,他能「開非常有力的玩笑」,因為他是那麼嚴肅。當出了問題時,他以勇氣和克制來應付災難,在聽到進攻註定要失敗的消息之後,他說:「咱們完蛋了。是的。像往常一樣。是的。糟了沒有辦法,沒有。用不著想了。必須接受。好!我們要盡我們的一切力量。」 《喪鐘為誰而鳴》是海明威在敘述結構方面的一次新的探索。全書的情節局限於三天之內(1937年5月底,一個星期六的下午到星期二上午);地點(除了安德烈斯到戈爾茲的總司令部的旅行以外)只局限于圭達拉馬的一個山谷的上部;主要人物局限於一小群遊擊隊員和一個志願軍人。但是小說擴展到這些時間、地點和人物的範圍之外,達到了海明威以前未曾嘗試過的豐富性和複雜性。通過喬丹對其祖父的回憶,將舊世界與新世界,美利堅合眾國與西班牙共和國,在兩次內戰中聯繫在一起了。海明威深入主人公的思想之流,還使比拉爾以及其他遊擊隊的成員敘述戰爭較早階段的情況,將我們帶入各種人物的思想和回憶之中,擴展了小說的範圍和深度,幾乎達到了史詩的規模。這部小說結構嚴密、高度集中、毫不散漫,同時生動、真切,充滿人情味,確確實實是一部傑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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