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回憶錄 > 回顧-越戰的悲劇與教訓 | 上頁 下頁
九一


  保羅·H·尼采明白地表示他和羅伯特·S·麥克納馬拉對那些已為人熟知的情況不感興趣。此外,他還指示該小組要集中注意力對一九六七年美軍在南越的狀況和美國可做的選擇進行盡可能客觀地考察。

  遵照海軍部長的指示,我召集了十名海軍將官和一名海軍陸戰隊準將組成了一個小組,開始著手工作。在越南考察期間,我和威廉·威斯特摩蘭將軍、莫邁耶將軍、庫什曼將軍、艦隊司令員及其艦隊參謀人員進行了多次討論,並詢問了各級軍官,包括地面部隊的軍官,部署在南越沿海的艦隊上的軍官以及扼守在河道入口處的海軍軍官。

  近六個月的時間,該小組考察了一系列可供選擇的作戰方案。這包括:在南越西部和北部邊界建一座牆;在港口佈雷;大規模空中打擊;摧毀江河上的交通運輸線;對所有這些以及其它被篩選的方案的考察結果是:沒有一個足以達到我們的目的,取得預期的軍事勝利。

  另一個附加的方案提出派遣美國部隊到北越去,經海軍陸戰隊官員估計,這將要求在該地區至少增派五十萬美軍。我們觀察小組一致確信,其結果毫無疑問會引起中國對北越的干涉。

  我們小組提供的考察結果證明,在越南要取得軍事勝利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打算把這個報告先提交給海軍部長、國防部長和五角大樓的一些高級官員,由於我們這個小組的非正式性質——它並不是由官方指令組成的,還由於當時的政治氣候使得白宮盡力防止我們調查結果的傳播,海軍作戰部副參謀長霍拉西奧·裡維羅將軍私下強硬地向我表示,該報告的傳播對美國在越南進行的戰爭以及我在海軍的前途都是不利的。他的堅決反對使我們的調查報告被擱淺了。

  尤金·J·卡羅爾將軍在他的公開信裡告訴我:「是吉恩·拉羅克的獨立意志和決心要彙報事實,而不是他政治上的地位。當時越南的形勢導致他度過一段短暫的軍事生涯後過早地從海軍退役。」尤金·J·卡羅爾和吉恩·拉羅克後來成為美國軍事思想的雄辯的民間批評家。

  參謀長聯席會議兇猛的備忘錄攻勢並沒有懾服我,在六月十二日,賽勒斯·R·萬斯和我再一次敦促總統拒絕他們的計劃。我引證聯邦調查局的分析報告,指出我們確信大規模的戰爭升級將導致一場災難:「幾乎可以肯定,除了顛覆河內政權以外,是沒有東西能使北越下決心放棄抵抗,只要他們相信他們有機會贏得在南方的『消耗戰』……而足以使河內政權瓦解的行動也將足以把我們帶進與中國和蘇聯的戰爭。」我們還強調說:「參謀長們的計劃將使美國付出高昂的生命代價。他們建議的許多方案都需要調動大規模的防衛力量,與我們所提方案相比,達到他們所預定的目標將導致數倍的損失。總統在六月十三日接受了我們的建議。

  現在的讀者一定會感到奇怪——如果他們以前不是被長時間蒙蔽的話——這麼多精明強幹而又富於經驗的軍隊和文職官員,怎麼可能對這種關係人民生命和國家前途的大事不進行系統地思考和全面透徹地詢問呢?簡單地說,這樣一個正常的、合理的程序被「排擠」掉的原因是:越南僅僅是我們面對的眾多問題中的一個。

  一九六〇年華盛頓面對的一系列問題中的任何一個都足以令總統和他的助手們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如:在一九六七年五月下旬,我們收到中央情報局關於埃及將要入侵以色列的報告。當然,埃及十分可能得到約旦和敘利亞等其它阿拉伯國家的支持。我們擔心,假如埃及認為必須達到它的目標——摧毀那個猶太國家——它將會同時接受蘇聯的支持,而以色列無疑也得到了同樣的情報。

  林登·B·約翰遜總統和英國首相哈羅德·威爾遜很久以來就計劃在六月二日舉行會晤,以便就我們共同關心的全球性問題進行探討。當這一天到來時,迫在眉睫的埃及戰爭成為議事日程上的首要議題。我們比較了對情報的分析和對衝突結果的預測,並在各方面都取得了一致意見,包括誰將獲勝:以色列——這是毫無疑問的。我回憶起當時,一方認為以色列會在十天內獲勝;另一方則預計七天,但同時我們也都認識到這樣一種戰爭的結果是很難預測和控制的,因此,我們必須盡一切可能去阻止它。

  中央情報局的情報工作是無與倫比的,但它提供的情報卻是令人擔憂的。他們報告說以色列計劃先發制人,率先攻擊埃及。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似乎是合理的,首先進攻無疑會減少以色列的傷亡。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如果以色列先發動攻勢,它將冒失去美國公眾支持的風險,因為此舉可能招致蘇聯的干涉從而使美國必然要捲入。

  在五月下旬,以色列外交部長阿貝·伊本曾訪問華盛頓,林登·B·約翰遜總統邀請他到白宮的家庭住宅區做客。當時總統要迪安·臘斯克和我參加,以便敦促伊本勸說以色列內閣取消率先進攻的計劃。我們以為這樣做已經成功了。然而,以色列在六月五日進攻了埃及,戰爭持續了六天,在此期間,以色列對埃及、約旦和敘利亞發動了攻勢並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他們奪取並控制了西奈半島、加沙地帶、約旦河西岸和戈蘭高地。

  六月五日,像往常一樣,我在早晨七點鐘到達五角大樓。

  一小時之後,我桌上的電話響了,一個聲音說道:「我是作戰辦公室的史密斯上將(我們每星期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時都保證有一個海軍或陸軍上將在作戰辦公室值班)。史密斯將軍說:「阿列克謝·柯西金總理接通了熱線電話要求與總統通話,我們應該怎樣答覆他?」

  「你為什麼給我打電話?」我問道。

  「因為熱線的終端在五角大樓。」他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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