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倫布(13)_學達書庫

一三

　　一天大清早，信使終於來了。他騎著快馬一直沖進修道院院裡。當時修士們正魚貫進入小教堂作彌撒。哥倫布跟在他們後面進去。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知道信的內容。但他只有等到彌撒儀式結束後才拿到信，迫不及待把火漆封印拆開。

　　第一封信是王后的秘書寫的。信中說，卡斯蒂利王后陛下收到了拉比達修道院院長的信，還聽取了他的陳述。王后對這一建議持同情態度，但因事關重大她不能一個人獨自作出決定。她保證將盡一切努力在國務會議上提出這一事項，讓委員們重新審議。為此目的，她邀請哥倫布先生立即進宮面見君王。得知哥倫布目前經濟拮据，她特地委託信使為哥倫布帶來一袋錢作為旅費，並請他訂作一套晉見國王時穿戴的服裝。

　　真正使哥倫布感受到極大鼓舞的是第二封由佩雷斯院長寫來的信。信中詳細告訴了有關他和王后長時間談話的內容。佩雷斯充分相信事情能夠成功。他提醒哥倫布帶齊他所設計的遠航計劃的一切詳盡資料。讀到這裡，哥倫布不禁仰天大笑。這豈不是易如反掌：多年來，他已將有關遠航的數據資料牢記於心。他用作記錄的原稿因為長期反復使用已經揉得皺巴巴的了。佩雷斯院長還要安東尼奧神甫陪伴哥倫布上路，要神甫一直將哥倫布帶進宮廷。此外，院長本人還有要事向安東尼奧神甫囑託。

　　哥倫布找了一個裁縫，製作了服裝，完成了旅行的各種準備。然後，哥倫布和修道院的朋友們一一告別，和兒子幾乎是難捨難分。在一場彌撒儀式結束以後，哥倫布和安東尼奧便出發了。

　　4.來到聖菲

　　西班牙皇家大本營設在格拉納達西邊幾英里處的聖菲。這裡原來是一個只有幾間土屋的摩爾人的小村莊。在西班牙人圍困格拉納達期間，這裡已擴大成為一個城鎮。成千上萬的士兵踏著整齊沉重的步伐日夜不停地從這裡出出進進。滿載輜重的大車把馬路碾出一條條粗大的車轍。在城郊外，各項工程正在繁忙緊張地進行，街壘、廚房、倉庫，到處搭起腳手架。周圍簇擁著一群群商人和隨營後勤人員。在這些繁忙的人群前面，擠滿士兵的營房密密麻麻佈滿了整個格林拉達平原。人吼馬嘶，軍號聲此起彼伏，篝火揚起的煙霧鋪天蓋日。再往前是一道防衛木柵欄和一道深挖的戰壕。在這裡，聽不見人群的喧嚷聲，一切歸於沉寂。對面半英里之遙就是那被圍困的城市，沒有一點動靜，只見一面綠色的伊斯蘭教旗幟在阿爾罕布拉塔樓上飄拂，這裡就是摩爾人的首領包德第爾的要塞和宮廷。

　　哥倫布和安東尼奧到達後，見到了佩雷斯院長。他們十分高興，互致問候。佩雷斯將哥倫布安頓在皇家住所中歇息，委託皇家總司庫阿隆索·德·金塔尼利亞拉照料他。他是哥倫布在宮廷裡難得的幾個朋友之一；他對哥倫布計劃的遠航深信不疑。另一位宮廷中的朋友是阿拉貢王國總司庫路易斯·德·桑坦吉爾。兩人對哥倫布的到來都表示熱忱歡迎。但他們說，他必須等待，因為國務會議一直忙於處理格拉納達的戰事。

　　又是一次難耐的等待。在此期間，哥倫布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目睹了格拉納達驚心動魄的戰鬥場面。

　　第五章　一波三折

　　1.戰場上的多餘人

　　摩爾人進行了最後一次拼死突圍。黎明時分，他們從三個城門往外突擊，騎兵猛撲過來，馬蹄揚起的煙塵遮擋了人們的視線。等西班牙人發覺敵人突圍而吹起警報號角時，摩爾人已經衝開了柵欄，放火焚燒了西班牙人的一些營帳。包布第爾皇帝跨著一匹黑馬，呼喊著口號飛奔而來。他揮舞著短彎刀，躍過戰壕，緊跟在後面的是一大群戰車。這邊，西班牙人趕緊集合起隊伍，奮力反擊。摩爾人終因寡不敵眾又退回城裡。之後一整天，在前沿陣地零星的交火接連不斷。當晚，一批被俘的包著頭巾的摩爾士兵被絞死，懸掛在柵欄這一邊的絞架上，在夜風中晃晃悠悠。

　　費迪南國王抓緊戰鬥的空隙，佈置了最後一次對圍城的攻擊。軍官們身著鎧甲來來往往，忙於調兵遣將。將士們個個情緒激昂。哥倫布像一個影子似地在皇室行宮附近閒逛著，不知所措。有誰顧得上理會這個空想家呢？滿載著加農炮彈的大車手叱責他擋路，宮廷隨從和一群小伙夫粗暴地把他推攘到路邊，認出他以後還把手舉到前額上挖苦他：「這個瘋子又來了！」哥倫布偶爾瞥見一眼國王，也只是在他來去匆匆時。一群男爵聚集在國王行宮的大門邊等候著。國王出來，跨上馬，由一大群騎手簇擁著出行，前面號角開道，身後旗幟招展，朝著前沿陣地奔馳而去。

　　格拉納達城長期被圍困，彈盡糧絕，平民百姓渴望和平。包布第爾終於派出了他的傳令官高聲宣佈投降。加農炮停止轟擊，黑雲般籠罩著天空的煙霧慢慢隨風散去。

　　就這樣，一場延續800年的戰爭結束了。1492年1月22日，在阿爾哈布拉塔樓的城牆下，集合了西班牙最威武雄壯的騎兵隊伍。前沿是傳令官和鼓手，稍後是軍隊的元帥們和宗教界的領袖。他們當中有西班牙紅衣主教唐·佩德羅·岡薩雷斯·德·門多薩，梅迪納·西多尼亞公爵，滕迪利亞伯爵。後者將接管摩爾人在格拉納達的拉朗布拉宮。幾乎全西班牙的公爵、伯爵、男爵都聚會在這裡，他們排列在標誌著他們身份和地位的各式各色旗幟下面。國王和王后穿著鑲著金色圖案的猩紅錦緞袍服，騎著鋪有紫色呢毯的駿馬，威風凜凜地挺立在象徵卡斯蒂利和阿拉貢王國的繡花錦旗下。

　　城樓那邊傳來一陣淒涼低沉的號聲。這邊立刻有高亢的號聲回應。這時包布第爾出現了，他從城牆被炮彈轟開的一個缺口處出來，身著白色羊毛無袖長袍，騎著那匹黑馬，步伐沉重而緩慢，後面跟隨著稀稀落落的隨從，行走在一塊佈滿灌木、仙人掌和荊棘的荒地上。西班牙國王、王后表情嚴峻地接受了他交出的寶劍和城門的鑰匙。人們凝神屏息，整個場面寂靜無聲，只有迎風招展的旗幟發出獵獵的響聲。在阿爾哈布拉最高的塔樓上，一面綠色的帶著銀色新月的伊斯蘭教旗幟被扯落下來，緊接著一面紅十字基督教旗幟在那裡升起。突然間，歡呼聲、號角聲、禮炮聲以排山倒海之勢猛然掀起。人們禁不住齊聲高呼萬歲，持續了整整十多分鐘。最後，全體在場的人，上自國王，下至士兵，一起跪到地上，開始祈禱，感謝上帝的恩德。

　　在格拉納達市區有一座精細的雕塑，表現的是哥倫布晉見女王伊莎貝拉的場面，至今保存完好。

　　2.國王和王后再度召見

　　格拉納達攻下以後，摩爾人被趕出西班牙，伊比利亞半島從他們的統治下解放出來，王室終於從連年不斷的征戰中解脫了。哥倫布心想，現在國王和王后總該有精力和時間再一次聽一聽他的申請了。他去見他的朋友阿隆索·德·金塔尼利亞，提出面見國王的要求。這位皇家總司庫答應將此事稟報皇上。第二天哥倫布穿上他在帕洛斯做好的禮服，奉召進宮，向國王和王后當面陳述。

　　胡安·佩雷斯、路易思·德·桑坦吉爾和安東尼奧陪同哥倫布進宮。宮殿的前廳裡擠滿了人，男男女女，他們帶著一件件申請書，圍成一個個小圈子低聲談話，等候著國王賜見。這裡還有宮廷的負責接待的各種官員。不多久，一位傳喚官叫到哥倫布的名字，他趕快跟著進入宮殿的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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