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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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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羅摩給弱者以力量① ①原文為Nirbala ke bala Rama,是蘇爾達斯(Surdas)著名的讚美詩的複句,直譯為「他給無助者以幫助,給弱者以力量」。 我和印度教從及世界上別的宗教,雖然已經有了泛泛之交,我卻也懂得在我受的考驗中,這一點點知識還遠遠不能使我得救。一個人當他經受著考驗的時候,究竟有什麼東西支持著他,他是毫無所感的,更別說先有所知了。如果是一個不相信上帝的人,他一定會將自己的安全歸功於機遇。如果是一個信仰上帝的人,他就會說這是上帝拯救了他。他會下這麼一個結論,說在內心裡支持著他的是他對於宗教的研究或他精神上的紀律發生作用的結果。然而在他獲得解脫的時候,他並不知道究竟是他精神上的紀律還是別的東西援救了他。那些以他們的精神力量而自豪的人,不是也看見了它五體投地了嗎?一種宗教知識與得自經驗的知識不同,在經受這樣一種考驗的時候,不過是戲言罷了。 我第一次發現只靠宗教知識無濟於事,是我留學英國的時候。我以前經歷的幾次遭遇,究竟如何得救,我也說不上來,因為那時我太年青了;可是現在我已經二十歲了,已經有妻室和兒子,有了一些經驗。 就我記憶所及,我在英國的最後一年,即1890年,朴次茅資舉行了一次素食者會議,有一個印度朋友和我得到了邀請。次茅斯是一個海港,住有很多海軍人員。那裡有很多名聲不好的婦女,她們並不是真正的妓女,但是同時,她們的道德並不那麼好。我們就住在其中的一個人家家裡。自然咯,招待委員會是一點也不知道的。象次茅斯這樣的城市,對於我們這種偶然來一兩次的旅客,要找出什麼好的和壞的住所,本來就有困難。 我們出席會議以後,晚間回到寓所。晚飯後我們坐下來玩橋牌,我們的女主人也來參加了,這本來是英國的一種規矩,就是上等人家也是這樣。每一個玩牌的人,當然要講一些無傷大雅的話,可是我的同伴卻和我們的女主人講了一些無聊的話。我還不曉得我的朋友是精于此道的人。他們的談話吸引了我,我也參加了。正當我要越出界限把手裡的牌都放下不玩的時候,上帝通過這位好同伴發出了可喜的警告:「你哪兒來的這種鬼主意呀,我的孩子?走吧,快!」 我感到慚愧。我接受了這個警告,衷心感謝我的朋友。想起我在母親面前立下的誓言,我立即從現場逃脫。我狼狽地。顫抖地、心慌意亂地逃回我的房間,象一隻被追逐的動物逃脫了它的追逐者。 我記得除了我的妻子以外這是第一次觸動了我的情欲的女子。那一夜我通宵不能入睡,各種各樣的思想煩擾著我。我是否應當離開這個屋子?我是否應當離開這個地方?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如果我失掉了理智,會發生什麼事情?我決定今後要謹小慎微;不但離開這個屋子,而且離開次茅斯。這次會議本來開兩天就可以完了,我記得我在第二天晚上便離開了次茅斯,我的同伴還留在那裡多住了一些時候。 當時我還不懂得宗教或上帝的實質,也不懂得他究竟怎樣在我們心裡起作用。我只是模糊地理解,那一次的遭遇是上帝拯救了我。我所經歷過的一切的考驗,都得到了他的救援。今天我才懂得「上帝拯救我」這句話有更深刻的意義,而且我還覺得我並不能完全瞭解它的意義。只有更豐富的經驗才能幫助我作更加充分的理解。但是就我所經受的一切考驗來說——精神性的,作為一個律師,經管社團和從事政治活動——,我敢說,都是上帝保佑了我。當一切希望都趨於幻滅時,「當援助者無能為力而安慰全無的時候」,我發覺天無絕人之路,雖然我並不知道生路自何而來。祈願、膜拜、禱告,都不算迷信:它們是比飲食住行等等行為更加真實的行為。只有它們是真實的,其他一切都不是真實的,這種說法也不為過。 這種膜拜或禱告並不是誇誇其談,也不是說說而已;它是出於內心。所以,當它「除了愛以外別無所有」的時候,只要我們達到那種心境純潔的地步,只要我們把一切的弦音都納入正調,它們「在音樂之中顫然成調而不為人所見」。禱告是用不著講話的。它本身是獨立於任何感性的努力之外的。我絲毫不懷疑禱告是清除心中情欲一種成功的手段,雖然它必須和極大的謙遜相結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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