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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4月間整個克裡米亞半島,除了塞瓦斯托波爾(Sebastopol)以外,都全部喪失了。蘇軍已經渡過了布格河,和普魯斯河(Pruth)與錫雷特河(Sereth)的上游。最後蘇軍的攻勢又被德軍所阻止,在塞瓦斯托波爾失陷之後,前線就穩定了下來,一直到8月裡為止。

  1月間,蘇軍也同時向北方集團軍的防區進攻。在最初,他們只是在依爾門湖的北面和列￿格勒西面,獲得了有限度的成功。但是到了1月21日,蘇軍的兵力突然加強,強逼著德軍撤過了盧加河(Luga),2月間又撤過了納爾瓦河(Narva)。3月間,德軍撤到了韋利卡亞河(Velikaia)和普斯科夫湖(Pleskau)和佩普西湖(Peipus)的後面。在這裡德軍總算又站定了腳跟。

  東線戰場上只有一個極短時間的喘息期,維持到6月22日為止。我們在冬季戰役中所受到的損失實在是太重。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預備兵力可用。凡是一切可以節省得出來的兵力,都已經送去防守大西洋長城,可是實際上這個所謂長城者,不過只是嚇唬人而已。

  我在這個時候,卻奉到希特勒的命令,負責處理一件非常無趣味的特殊案件。和平常一樣,他每打了一個敗仗一定要找一個代他受過的替死鬼,這一次冬季戰役的失敗也自不例外。其中有一位是耶尼克上將(Col.Gen.Janicke),希特勒認為他對於克裡米亞的失陷應負全責。我就奉命調查這一個案件,當時希特勒正處在盛怒之下,一心想入人於罪,所以我只有使用拖延的戰術,才可以免興大獄。耶尼克最後對於我這種故意的拖延,反而感到不耐煩,殊不知我卻是有意保全他的性命。

  上文早已說過,在1943年我就已經開始研究西線戰場的防禦問題。新年一過,這個問題就更日顯重要。2月間,我又到法國去視察,順便與龍德施泰元帥和蓋爾將軍舉行會商。我們都一致認為敵人的海空優勢會使我們的工作感到十分困難。盟軍的空中優勢尤其會影響到我方在地面上調動軍隊的能力,為了想獲得充分的速度和集中起見,我們被迫在夜間採取行動。我們認為一切的關鍵,就在於我們是否能夠組建一支適當的裝甲預備兵力:這些裝甲師和裝甲步兵師應該部署在所謂大西洋長城的後方,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以便當我們認清了敵人是在何處主攻時,即可以將它們迅速地調往截擊。為了使它們的行動便利起見,對於法國的公路網應該加以必要的修補,並且還要多準備預備性質的渡河工具,例如水底橋樑和浮橋等等。

  當我去視察部隊時,就隨時感覺到敵軍的空中優勢是早已存在著。當我們部隊在訓練場中操練的時候,敵人的飛機就在他們的頭上編隊飛過,誰也無法預料它們會不會把炸彈扔下來。

  回到總司令部之後,我再研究OKW所頒發的命令,以及我們現有預備兵力的情況,才發現了這些擔任預備主力的裝甲師,其位置距離海岸線都是很近的。這樣的分佈,它們就不容易迅速調動,以來應付敵軍在其他地區的登陸。有一次和希特勒會談的時候,我就指出這個錯處來,並且提議把這些機動部隊的配置重新加以調整。希特勒回答道:「目前這種安排是隆美爾元帥所建議的。在沒有征得前線負責指揮官的同意之前我不想發出一個矛盾的命令。你自己再到法國去一次,好與隆美爾當面商談這個問題。」

  4月間,我又再到法國去作了一次訪問。敵方的空軍此時已經十分的活躍,並且開始攻擊戰略性的目標。在我視察後的幾天內,我們設在馬伊營(Camp de Mailly)的戰車倉庫完全被炸毀了。不過幸虧蓋爾早已有了疏散的準備,所以損失並不算重。

  在和龍德施泰元帥與他的幕僚們重新討論了一番之後,我就遵照希特勒的命令,由蓋爾陪同一路,到古榮(La Roche Guyon)去拜訪隆美爾。在大戰以前我就已經和隆美爾認識。他一度曾經指揮過的戈斯拉爾(Goslar Jager Battalion)輕步兵營,就是我所屬的原有單位,與我有極深切的友誼。以後我們在波蘭戰役中也曾經見過面,他那時是希特勒大本營的警衛部隊指揮官。不久他也就轉到裝甲兵方面來,並從戰績上證明了他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1940年他在法國充任第七裝甲師的師長,以後調往非洲,升任軍長和軍團長,終於獲得了名將的榮譽。

  隆美爾不僅是一個公平正直的好人,同時也是一個勇敢的軍人,並且更是一個具有高度天才的指揮官。他充滿了活力,而且料事如神,對於最困難的問題,他常常可以找到一個適當的答案。他也具有知人之明,深得部下的愛戴,所以他的負有盛名,是絕非偶然的。1942年9月,疾病強迫著隆美爾必須離開非洲,他曾經要求希特勒任命我為他的副帥,在他請假期中,代行他的職權。當時他也深知我已經與希特勒鬧翻了,但是他卻還是提出了這個要求。事雖不成,其盛意卻很感人。事實上這次我未去非洲實在是不幸中之大幸,不久德軍就遭到了阿拉曼(El Alamein)的大敗,我要是去了,也一樣不足以挽回這個危局,而徒然有損于我的英名。

  隆美爾在非洲慘敗之後,沉痛的經驗使他一想到盟軍的空中優勢,就不免談虎色變,甚至於他認為以後要使用大部隊作運動戰,是已經不可能了。他更認為即令是在夜間,裝甲師和裝甲步兵師的行動也都很困難。1943年他在意大利境內作戰的經驗,更加強了他這種信念。所以當蓋爾主張把裝甲預備兵力集中在防線後方的時候,隆美爾馬上就和他發生了衝突,因為蓋爾的意見是想把裝甲部隊當作一支有組織的機動兵力看待。這一次我再和隆美爾談到這個問題,依然還是遭到他的強烈反對。他認為我是從東線方面來的,而他卻有在非洲和意大利的作戰經驗,所以自信要比我們高明一點。他的態度既然如此,所以也不必和他多作辯論,我決定不再去理會他,而還是把我的反對意見呈報給龍德施泰和希特勒。不過當時西線方面,除了原有的少數裝甲部隊以外,也不會再有新的兵力調到。要挽救西線的危機,主要的條件有兩個:一是OKW所控制的預備兵力可以調到西線去,一是西線戰場總司令應有指揮全域的權限。可是這兩點卻都不曾辦到。

  不過自從隆美爾接任了B集團軍總司令職務之後,他對於他所轄地區中的大西洋長城的防務,卻已經加強了不少。照他的理論,海岸線也就是主要的防線,所以他又在防線之前,佈置了許多的水底障礙物。在防線的後面,凡是他認為空降部隊有著陸可能的地區,也都佈置了廣泛的障阻物,此外又布了許多的雷陣。在他指揮下的部隊,除了訓練的時間以外,就都忙於修築工事。所以在B集團軍的範圍之內,可以說是從上到下,都是十分的緊張。不過儘管隆美爾是如此的努力,但是他卻沒有認清機動預備兵力的重要性,這總是一個極大的遺憾。因為我們在空中和海上,都是居於絕對的劣勢,所以只有大規模的陸上行動,才是我們惟一的成功機會。

  隆美爾卻認為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就絕對不願意從這一方面著手準備。此外,至少在我訪問他的時候,他是認為他已經完全猜中了盟軍的登陸地點。他曾經一再地向我保證說,盟軍登陸的地點一定是在索姆河口以北的地區;他認為其他的地區都沒有可能性,因為這種大規模的渡海登陸戰十分困難,所以灘頭陣地的選擇一定要與上船基地愈近愈好。此外,在索姆河以北登陸,還可以使盟軍獲得較大的空中支援。那個時候,隆美爾對於他自己的看法,是絕對堅持不願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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