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5)_學達書庫

五

　　兩年後，安妮特嫁給了克裡斯蒂安·卡爾·康內（1744—1806），後來的萊比錫副市長。

　　歌德將這次戀愛的經歷寫成了一本薄薄的詩集，包括19首詩。當然不全是寫自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與他的自傳《詩與真》一樣，是詩與真的結合。

　　這些詩是用羅可可風格寫成的。只有一首是古希臘的阿那克利翁詩體。他用詩發洩他的痛苦，使煩悶的心漸漸平靜。

　　他抱病寫了牧童劇《戀人的脾氣》和喜劇《共謀犯》①。兩個劇本價值不大，但是對白簡潔，情節少見，預示歌德有可能成為一個有卓越成就的劇作家。

　　①公元3世紀出現在古希臘的一種戲劇形式，因戴牧童假面具而得名。逃避現實，追求田園式理想世界。

　　就在閣樓養病期間，歌德認識了母親的女友蘇珊娜·封·克勒滕貝格。後來歌德在其長篇小說《威廉·邁斯特的學習時代》第六部中根據她的談話和信件寫成《一個美的心靈的自述》。這個被稱為「美的心靈」的女士，體格柔弱，身材中等，有一種誠摯、自然的風度，活潑健談，很有修養。她看過許多類似《神秘的魔術》之類的巫術書，也就介紹給歌德看。歌德讀書入了迷，竟然在自己的閣樓裡安裝一個有砂浴器的小風爐，架起玻璃試管，研究煉丹術了。

　　歌德當然沒有煉成靈丹妙藥，但是得到了一些化學知識，擺脫了精神痛苦，為將來寫《浮士德》煉丹積累了生活體驗。

　　在母親、妹妹、女友的關懷和照護下，歌德經過一年半的休養和治療，終於恢復了健康。他要繼續去求學了。

　　他父親認為兒子將來若要躋身於上層社會，說一口流利的法語是必要的。於是，父親為他選擇了德語與法語混雜的邊境城市，要他去斯特拉斯堡大學深造。

　　臨行前，他向一個珠寶商的女兒弗蘭齊斯加·克萊斯珀爾（1752—1813）告別。關於這個小弗蘭茨（昵稱），人們瞭解很少。只知道1770年6月27日歌德從薩爾布呂肯寫的一封信裡提到她。他寫道：「請您轉告我的小弗蘭茨，我仍然是她的。我很愛她。我時常生氣的是，她很少麻煩我，要愛，就要承擔義務。」

　　他寫了一首情詩，記述這次《告別》：

　　讓我用眼光向你道別，
　　中世紀時在西歐流行。
　　我的嘴已不能說再見！
　　平常我也是堂堂男子，
　　要別離卻那麼的艱難！
　　甜蜜的海誓山盟，
　　也難解此時憂傷。
　　你握手無力握緊，
　　你親吻嘴唇冰涼。
　　想從前偷嘗輕吻，
　　竟使我欣喜若狂！
　　三月初摘紫羅蘭，
　　一高興給你戴上。
　　如今我再不為你
　　採摘玫瑰編花環。
　　小弗蘭茨，春來了，
　　但對我卻是秋天！

　　這首小詩寫得感情真摯，但是帶有無限的傷感。

　　歌德理好頭髮，戴上假髮，穿上絲襪，長及膝部的短褲腋下挾著帽子，登上馬車，向南方而去。

　　第六章　去邊城巧遇雙花

　　1770年4月初，歌德第二次離開故鄉，來到法國的斯特拉斯堡大學。斯特拉斯堡是法國亞爾薩斯的一個城市，靠近德國邊境，人口當時約5萬人，天主教徒和新教徒各占其半。由於邊民雜居，居民操法語和德語。但是該地方言鄉音，聽起來令人很不舒服。

　　歌德一到斯特拉斯堡，便馬上去大教堂。這一天陽光明麗。他從教堂頂上的平臺望下去，近處有「小威尼斯」之稱的小河與河上一座座小橋、鱗次櫛比的房屋，遠處的沃野牧場，盡收眼底。望著美麗的景色，這個20歲的青年想到未來的生活，有一種奇特和不安的感覺，不知道將來是吉還是凶。

　　他住在魚市的一棟公寓的樓上。這一帶非常熱鬧。

　　歌德在大學裡繼續學法律，但同時選修醫學。他學法律是為了取得博士學位。其實他並沒有把主要精力用在這方面。他去聽醫學課，繼續研究許多哲學、歷史、神學和自然科學的問題。

　　有一天，歌德在一家旅館裡結識了赫爾德爾（1744—1805）。他比歌德年長5歲，已經是著名的文學批評家。他是在1770年9月初來這裡治眼病的。歌德每天早晚都去探視他，甚至整天都留在他的身邊。他對赫爾德爾的優良的偉大的品性、廣博的知識和深刻的洞察力日益敬服。但是赫爾德爾性情暴躁，好叱責人，使人下不了臺。歌德鑒於他有病痛在身，並不與之計較。因此，兩人成為莫逆之交。

　　赫爾德爾介紹他讀莪相與平達的書，同歌德一起討論莎士比亞，一同去採集民歌。後來，赫爾德爾寫出了一些論著：《論莪相和古代民族的詩歌》（1773）、《莎士比亞》（1773），編著《民歌》（1778—1779）①。

　　①1807年第二版時改名為《民歌中各族人民的聲音》。

　　在赫爾德爾的影響下，歌德提高了對詩歌的認識，增進了對詩歌的瞭解，寫出了一些民歌體的新作品，使人耳目一新。

　　野薔薇（1771）

　　少年看到一朵薔薇，
　　荒原上的小薔薇，
　　那樣嬌嫩而鮮豔，
　　急急忙忙走向前，
　　看得非常欣慰。
　　薔薇，薔薇，紅薔薇，
　　荒原上的小薔薇。

　　少年說：「我要采你，
　　荒原上的小薔薇！」
　　薔薇說：「我要刺你，
　　讓你永不會忘記，
　　我不願被你采折。」
　　薔薇，薔薇，紅薔薇，
　　荒原上的小薔薇。

　　野蠻少年去采她，
　　荒原上的小薔薇；
　　薔薇自衛去刺他，
　　她徒然含悲忍淚，
　　還是遭到采折。
　　薔薇，薔薇，紅薔薇，
　　荒原上的小薔薇。

　　這首詩分3段，每段最後兩句重夏，這正是民歌的特點。正因為這首民歌在亞爾薩斯流傳甚廣，所以一經詩人採集到手，加以藝術加工，便成為「世界財富和人民財富，而不是幾個受教育的人的私有物。」它被譜成的歌曲在100種以上，其中以德國歌王舒伯特譜的曲子流傳最廣。

　　在斯特拉斯堡，歌德也少不了風流軼事。

　　根據歌德自傳《詩與真》第九卷的描述，歌德經一個朋友介紹，向一位跳舞教師學習跳舞。而這位教師有兩個女兒，都長得漂亮，年齡還不到20歲。她們時常願意陪他跳舞，上完課以後，又留他談天。兩姊妹都愛上了他。姐姐名叫盧琴德，妹妹叫艾美莉。妹妹已有男朋友，但不在本地。因此，兩姊妹仍然過著孤寂的生活，不免心靈空虛。歌德更愛妹妹。於是演變成一個多角戀愛。姐姐大罵她妹妹，說她搶走自己的心上人已不止一次，是一個陰險的人，冷酷自私。歌德夾在兩姐妹之間，左右為難。只好照妹妹的提議，儘快離開她們，不要再來。離開前，兩姐妹狂吻歌德。姐姐還發出詛咒：「誰在我之後最先吻這個嘴唇，就永遠永遠蒙災惹禍！」

　　歌德剛離開盧琴德和艾美莉兩姐妹，不久又墮入愛河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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