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白尼(30)_學達書庫

三〇

　　哥白尼在世時以及他去世以後的幾十年中，他的學說只贏得了為數不多的擁護者。雖然他的成就和計算結果已被別人採用，但他的日心說卻沒有得到承認。

　　哥白尼去世後，蒂德曼·吉斯曾竭力經管他的著作問題。吉斯不同意出版者那種明目張膽的篡改，出版中大量的錯誤使他無法容忍。他在寄給雷蒂克的信中說，他已經要求紐倫堡市議會懲罰有罪之人，並迫使出版者改正錯誤，恢復原著的本來面目。

　　隨著哥白尼親朋好友的去世，哥白尼的發現也許被遺忘。雖然哥白尼的學說未獲承認，但他編制的天文圖表和所作的計算已經被採用。不過有人只是把哥白尼發現的真理看作是一種可能，僅僅是理論研究所需要的假設。在瓦爾米亞知識界，除了哥白尼最親密的朋友外，大概只有丹蒂謝克主教充分評價了哥白尼這一發現的意義。但是由於他忙於同宗教改革運動作鬥爭，沒有積極盡心宣揚自己天才下屬的學說，況且，他同哥白尼還發生過爭吵。丹蒂謝克的繼承人斯坦尼斯瓦夫·霍茲尤什是反宗教改革運動的重要領導人。

　　他對哥白尼的學說斷然採用不贊成態度。在他任職期間，哥白尼這個人及其事業幾乎已被人遺忘。隨著馬爾青·克羅默就任瓦爾米亞主教，圍繞紀念哥白尼問題才出現了一種有利於傳播哥白尼理論的氣氛。克羅默主教于1581年出資在弗龍堡大教堂為哥白尼建造了一塊紀念碑。哥白尼學說的首批信仰者不時到弗龍堡參觀和憑弔，這引起了弗龍堡神甫會成員對這位早已去世的神甫的懷念和崇敬。於是，便開始收集和保護哥白尼遺留下來的一些可資紀念的文物。

　　哥白尼最早的崇拜者之一是丹麥學者第谷·布拉赫，他在1584年把自己的學生派到弗龍堡，以便在那裡考察驗證哥白尼做過的一些計算，並搜集有關哥白尼的文物。他曾經寫詩讚頌哥白尼，並且在自己的觀測站裡懸掛了哥白尼的畫像。實際上他對哥白尼的理論並不全部贊成，但他促進了哥白尼學說的推廣。

　　充分理解哥白尼學說意義的是德國學者的翰尼斯·開普勒。他也是瞭解奧塞安德爾篡改活動的第一位學者。

　　他成功地得到了一本未經篡改的原著《運行》以及奧塞安德爾寫給哥白尼和雷蒂克的信件。開普勒不僅理解哥白尼的理論，而且又把它向前推進了一步，他發現並解釋了地球的第三種運動。一種流行的說法認為開普勒在1618年5月15日曾經說過：他掌握了「宇宙的奧秘」，因為他發現了行星距離同它們運行週期之間的聯繫。這一點哥白尼直觀地感覺到了，但並未加以歸納和總結。

　　同一時期，伽利略在意大利也在從事天文研究，他為哥白尼的理論找到了無可辯駁的論據。1597年，伽利略給開普勒寫了一封信，信中說：「我接受哥白尼的理論已經許多年了，並提出書面論據批駁了反對哥白尼理論的人。但我未敢把它們公開發表，我被哥白尼的遭遇嚇住了。哥白尼雖然贏得了幾位不配思想家的贊同，但在人們的眼中，他卻成了嘲笑的對象。如果大多數人都能像你這樣的話，那我也就有勇氣發表我的看法了。」

　　伽利略開始公開宣傳哥白尼的學說和自己的發現以後，儘管有幾位耶穌會數學家和後來的教皇烏爾本八世承認他有道理，但他最終還是遭到宗教法庭的審判，指責他宣傳異端邪說，並迫使他放棄自己的觀點。

　　不管怎樣，伽利略發表的著作使哥白尼的學說在大辯論中獲得勝利。年輕的學者布魯諾因為信仰哥白尼的學說被活活燒死，但他臨危不懼，面對死亡也不放棄對科學真理的信仰。

　　在波蘭首都克拉科夫，人們一直沒有忘記哥白尼，這同雷蒂克當時來到了波蘭首都是分不開的。克拉科夫大學的教授揚·布羅熱克沿著哥白尼的足跡經過托倫到了瓦爾米亞。他收集了哥白尼寫的幾本書和他的部分信件。布羅熱克在弗龍堡發現了一部獻給哥白尼的詩作，名為《七顆星》。後來布羅熱克把它公開發表了。由於他對哥白尼的多才多藝非常欽佩，便散佈了一個傳說，該傳說一直流傳至今。傳說的內容是哥白尼建設了一條運河和自來水設施。根據所收集的材料和信息，是布羅熱克寫下了第一篇內容翔實的哥白尼傳記。

　　可惜，布羅熱克從瓦爾米亞收集到的有關哥白尼的材料，在他去世後又遺失了。同瑞典人的戰爭打破了瓦爾米亞的寧靜。公元1626年至1630年，瑞典人洗劫了這一地區，並把哥白尼遺留的許多文物，主要是書籍和信件運到了瑞典，這些文物至今仍保存在斯德哥爾摩和烏普薩拉。當有人指責哥白尼的學說是不忠誠的邪說時，布羅熱克積極地捍衛了哥白尼學說。他在克拉科夫熱情地宣傳了哥白尼這位天才的學者、克拉科夫大學的驕傲。

　　16世紀下半葉，當布魯諾開始傳播哥白尼理論的時候，敵視的氣氛更加濃厚了。因為布魯諾作宣傳使用的不是數學家的語言，而是更廣泛的社會階層容易理解的哲學家的語言。因此，教會把布魯諾的宣傳看成是巨大危險，並對他採取了迫害行動。起初的迫害對象只是哥白尼理論的信仰者，過了一段時間以後，哥白尼的著作也成了迫害的對象，被劃入禁書之列。

　　神學家們對哥白尼的學說作了裁決：說他「所列舉的這些看法是愚蠢的，從哲學角度看是荒謬的，形式上是異端的，有許多地方明顯違背聖經的說法。」

　　公元1616年3月5日，負責禁書事務的聖主教會議對哥白尼的著作作了結論，說：「主教會議獲悉，尼古拉·哥白尼在《天體運行論》中提出的關於地球運動和太陽休息的、違背聖經的、畢達哥拉斯信徒式的偽學說已經傳播開來，並且已被許多人所接受為此，主教會議認為，為了不使這種學說進一步蔓延，危害天主教真理，有必要對其加以禁止直到它得到修正為止。」

　　教皇保羅五世即指示，把哥白尼的著作列入禁書目錄。這雖然不是指全部著作，但卻是那些包含了基本論點的書。負責禁書事務的聖主教會議認為，知名星占學家尼古拉·哥白尼有關天體運行的著作應該受到完全的譴責，因為它闡述的地球位置和運動原則是同聖經背道而馳的。他的真正天主教徒式的解釋並不是假設式的，他甚至膽敢把這些理論說成是最真實的。

　　然而，因為哥白尼著作中包含了許多對公眾有益的東西，所以會議一致決定：「迄今所印製的哥白尼的著作是可以允許的如果能按所附的樣板加以修改的話今後無論何時，如果需要再印刷的話，不允許有其他形式，必須事先把下面指出的地方加以修正，並且把這個意見排印在哥白尼的序言之前。」

　　就這樣主教會議對哥白尼的著作作了比當時安·奧塞安德爾大得多的歪曲和篡改。教會通過這種方法遏止了哥白尼學說的傳播，但並沒有推翻它。此後，哥白尼學說逐漸贏得人們的信任，人們在天文觀測和研究工作中取得的進展，迫使教會不得不在300年之後最終把《天體運行論》一書排除在禁書之列。1822年9月25日，教皇七世批准頒佈了一個教令，明確說：「那些討論地球運轉和太陽靜止不動的著作，根據目前天文學家們的一致意見，准予印行。」

　　此前，在教會的禁令下，人們仍然秘密地傳閱著偉大天文學家哥白尼的著作。在他的祖國，人們從未把他遺忘。18世紀末波蘭喪失獨立以後，哥白尼成了知識界愛國學者的象徵，人們把他作為偉大的波蘭人加以紀念。後來，法國皇帝拿破崙的行動提高了哥白尼的聲望。拿破崙在托倫逗留期間曾向哥白尼表示敬意，參觀了哥白尼故居，並要求市議會修復保存下來的哥白尼的文物。由於斯坦尼斯瓦夫·斯塔希茨的努力，華沙王國議會決定在托倫建造一座哥白尼紀念碑。籌集了資金，並且舉行了奠基儀式，但紀念碑卻未能建造起來，因為在維也納會議之後托倫城已淪為普魯士管轄。然而，斯坦尼斯瓦夫·斯塔希茨並未放棄自己的主張，1830年終於在華沙豎起了哥白尼紀念碑，它使波蘭人在艱難的被奴役時期想起了自己的偉大同胞。希特勒佔領時期，佔領者在哥白尼紀念碑上掛了一個牌子，上面寫道：「哥白尼是最偉大的德國天文學家。」雖然有希特勒崗哨在監視，但這塊牌子還是讓「灰色隊伍」的士兵給摘掉了。

　　1854年，在哥白尼誕辰400周年的時候，波蘭首次在華沙出版了哥白尼的著作。這是歷史上的第四次出版；第二次是1566年在瑞士巴塞爾出版的；第三次是1617年在阿姆斯特丹出版的。這次出版的波蘭文版是由揚·巴拉諾夫斯基翻譯的。這個波蘭文版本附有原拉西文書名、雷蒂克的《初講》、哥白尼關於貨幣的論文及其他一些短小的文章。正是巴拉諾夫斯基把奧塞安德爾的歪曲和篡改從哥白尼的著作中剔除了，從此世人才真正看到哥白尼當初交到出版商手裡的原著。

　　哥白尼的手稿幾經波折，起初為雷蒂克所有，雷蒂克死後幾次易手，最後於17世紀末落到布拉格的一家圖書館。1953年，這份手稿被歸還波蘭，目前收藏在雅蓋隆圖書館裡。即便在哥白尼學說處境最糟的時期，哥白尼不平凡的智慧曾受到充分肯定。哥白尼一直被看作是傑出的數學家和天文學家，但是因為他的學說同聖經的幾個段落相矛盾，所以不被承認。哥白尼的觀點雖然不全是正確的，但是，哥白尼理論中最重要的部分，仍然證明是完全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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