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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當然,甘地雖然說已經遠離了政治中心,離開了國大黨退休,但是他在鄉村隨時都準備接受國大黨人的諮詢,工作委員會的重要委員們,在所有重要政治問題上,幾乎都要跑到他這裡伴隨雞和狗的叫聲向甘地請教。顯然,他退出了國大黨,也難以等同於他退出政治活動,在政治上他仍然對國大黨產生影響;他還要經常向那些寫信來求教的青年覆信開導他們;總是要不厭其煩地向那些連綿不斷前來向他求教的人曉之以理。甘地從來都是來者不拒,從來都是胸襟坦蕩,不掩掩飾飾、吞吞吐吐。久而久之,這個鄉村,又變成了政治朝聖的中心。

  不僅如此,甘地還經常對國大党的領導機構提出自己的建議。有一次,一名自稱社會主義者的青年寫信給甘地,甘地在覆信中告訴對方,要他去請教尼赫魯,說尼赫魯完全可以做他們的領袖,儘管這時他還在蹲監。他繼續寫道:「我敢肯定,如果他在我們中間,他就會穩步地急速地前進。我建議你們向國家提出符合印度國情的切乎實際的社會主義,而不要提出如你們綱領所稱呼的好高騖遠的假設。我感到高興的是,你們送給我的綱領不過是一份草案,雖然它是由一個有力的專門委員會擬定的。如果你們在最後確定政綱的時候,能夠邀請具有社會主義常識,同時對實際情況又有豐富經驗的人參加意見,那便是很明智的。」甘地時刻惦記著尼赫魯,只要一有機會就向他人推薦他,他總希望這位年輕人能當家。

  同時,他還經常應國大黨的邀請,出席國大黨的一些重要會議並發表一些演講。1935年12月28日,他參加了國大党50周年紀念大會,根據大會主席的安排,他講了話。從這次講話中,人們可能看出他退休一年後的思想和他關心、思考的問題。他說,凡是能夠擔負起偉大事業重擔的人,往往也都是從小的工作做起,而且做得很好。他希望大家不要光只顧喊些空頭政治口號,只把大目標掛在嘴上,而不願從實際工作做起,這樣做是有百害而無一益的。「如果事事只想到政治目標,便會產生不必要的困惑」。

  這一兩年,局勢仍然動盪不已,廣大人民群眾對英國殖民主義統治和殖民剝削看得越來越清楚。「印度人民失掉了它的舊世界而沒有獲得新世界」

  (馬克思語)。經過這些年的鬥爭,風風雨雨鍛煉了民眾,大家早已丟掉了麻木的狀態,對政治越來越關心,投入反帝鬥爭的積極性也已經達到了相當的自覺程度。儘管現在鬥爭處於低潮,但對廣大民眾來說,他們時刻在等待著,只要聖雄一聲呐喊,他們又會跟隨而上,決不後退,為印度的民族和民族的自由而效犬馬之勞。可是正是在這個時候甘地卻過起隱居生活,不再站在政治鬥爭的頂尖領導大家,這不能不使許多人猜疑,有些人認為他逃避鬥爭逃避現實,是一個退縮了的軀殼。

  現在甘地慢慢又露面了,而且他的話中明明深藏著一種人們似乎又聽得懂又只能心會的東西。從表面上看,甘地從活躍的政治舞臺上引退下來,而實際上,這樣做確實包含著重大策略意義。這種間歇的退卻,使他能夠得到更多的自由和活動機會,去積聚自己的力量,以便需要時,能立即拉出自己的隊伍進行不屈的鬥爭。這一點,慢慢地已被很多人看出。

  1936年4月,國大黨工作委員會在勒克瑙舉行。會議同樣邀請了甘地出席,甘地也毫不謙讓地來到了會議上。雖然甘地不參加會議的討論,但他提出國大黨主席應由尼赫魯擔任的推薦方案獲得通過。尼赫魯在會後組成新的國大党工作委員會時,大量吸收了左派,人數近三分之一,但右派仍在國大黨機關占絕對優勢。這次會上,批准否定1935年的印度政府組織法。

  去年由印度頒佈的這個組織法,絲毫沒有改變印度對英國的依附地位。

  它規定,在英屬印度11個省建立擁有一定保證的責任政府和實施自治。總督擁有為保護少數派,維護法律和秩序採取行動的權利。印度各土邦和各省加入聯邦政府和立法機構,管理中央事務。但是所有權利或稱一切權利包括司法權只能由英王陛下實現。這樣的方案,必然遭到印度各界的強烈不滿和反對。英國政府考慮到印度政府組織法中關於聯邦機構部分內部引起的反對聲高於其它,就決定先將此作冷處理,選舉先從省自治中部分開始實施,選舉時間定於1937年初。這時的總督已經換成林利茲戈勳爵。他為了保證英政府的意圖的貫徹,極力分裂印度的反帝陣地,對左派實行打擊迫害政策,並且號召國大黨予以合作。同時主張與政府合作的組織、團體及黨派,裡外呼應。

  國大黨主席尼赫魯則想通過這次競選,大力宣傳國大黨的綱領,以壯大自己隊伍,組成強有力的反帝運動。國大黨提出了明確的競選綱領,包括爭取完全獨立,廢除1935年印度政府組織法,改革現存的土地制度,改善工農狀況,實行男女平等,廢除賤民制度,釋放政治犯等。

  這裡是轟轟烈烈的競選宣傳。而甘地這時卻搬遷到西迦昂的一個偏僻的小村,住在一座破爛的茅棚裡,準備長期在這裡過悠閒自得的鄉村田園生活。

  這裡環境惡劣,衛生極差,消息閉塞,交通不便,百姓窮苦不堪。甘地的本意是在這個幾乎被人遺忘的部落住上幾年,更便於瞭解真實的民情,與窮苦農民交上更深的友情。

  但是這種世外桃源生活似乎永遠不屬￿甘地。他剛來這裡不久,這個在地圖上找不到的村子裡突然又熱鬧起來。甘地的到來使百姓們混濁的目光裡閃出了光亮,疲倦的精神滲出亢奮。而且,國大党成員一群一群、一路一路在這裡進出,社會各界的名流也都一時放下了架子趕到這個地方。他們都來朝見那位弱不禁風而又使所有人崇拜的聖雄,或者希望得到他的支持,或者希望得到他的指教,或者希望他就某個重大問題提出更勝一籌的指導性思想。這裡終究是塘小魚大,茅棚容不下一位聖人。僅住五個月,甘地身體不適,不得不轉移療養。直到1937年6月才得以重返此地。

  俗話說,十個指頭不一般齊。甘地的四個兒子,有甘地滿意的,也有甘地不滿意的,有有政治頭腦的,也有不關心政治的,有好的,也有壞的。長子就是一個壞的典型。這小子叫哈瑞拉·甘地。他酗酒成性,好逸惡勞,什麼偷雞摸狗、招搖撞騙的事,都能成癮。甘地在他身上花的心血也最多,在南非真理學院,他總是把幾個孩子帶在身邊,讓他們一同與自己從家裡走到律師事務所,一路走一路給他們講《薄伽梵歌》,講《摩奴法典》,講《彌勒奧義書》,教導他們怎麼做人的道理,有段時間甚至把《薄伽梵歌》摘錄成一段一段抄在紙上貼在牆上,隨時可背可讀,但是在幾個孩子中,只有長子老是沒有興趣,老是心不在焉。記得《摩奴法典》中有這麼一段話:「有壞心思的人,在世成為眾矢之的;經常不幸,為疾病所苦,短命。有好習慣、信仰之心純潔,不詆毀任何人的人,雖無吉祥徵兆,也應壽至百歲。」其他孩子只讀兩遍就記住了,而哈瑞拉始終背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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