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經濟騰飛路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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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對許多急務,首先是爭取世界各國承認新加坡的獨立,包括加入聯合國。我委任拉賈拉南(我們稱他拉惹)為外交部長。他是個非常適合的人選。戰前和戰爭時期他在倫敦求學就已經以反殖民主義著稱,但卻不是激進派。他友善、誠懇、溫文爾雅,懂得在堅持立場和外交妥協之間,取得準確的平衡。不論在國內或在海外,後來跟他共事過的人都很愛戴和尊敬他。隨著越來越多國家承認新加坡的獨立,副總理杜進才和身為外交部長的拉惹,在1965年9月一起啟程到聯合國,坐上了新加坡的席用他們自己的港口,不經過新加坡直接跟所有貿易夥伴和出人口商做生意。如今新加坡已不再是英國統治的廣大地區的中心。作為一個獨立國家,新加坡要怎麼生存?我們必須理出一些頭緒,因為當時的失業率高達14%,而且有上升的趨勢。 我們還得讓人民以跟英國統治時期大不相同的方式來謀生。過去,工人辛勤地在倉庫裡為堆得滿滿的橡膠片、胡椒、椰于、白藤進行加工處理和分級,為出口做好準備。但是,這些來自馬來西亞和印尼的原料都不再進口來加工處理和分級了。由於其他國家都不像新加坡,我們必須創造一種新的經濟模式,嘗試採用世界其他地區從未嘗試過的新方式。跟我們最相似的香港當時仍然受英國統治,而且有中國作為腹地,在經濟上它幾乎是中國的一部分,是中國跟資本主義世界非共產黨國家進行貿易的中介。 思量了這些問題和眼前的有限選擇之後,我得出結論,這個位於東南亞的城市島國要生存下去,就必須非比尋常。為了取得成功,我們必須做出非比尋常的努力,使我們的人民更加團結,更加剛強勇猛,更加有適應力,工作效率必須比鄰國高,成本卻比他們低。他們一心要繞過我們,取代我們一直扮演的區域轉口和中介中心的角色。我們必須與眾不同。 我們最珍貴的資產就是獲得人民的信任。人民(包括抱著懷疑態度的說華語或方言的左傾人士在內)目睹了一群受英文教育的資產階級領袖挺身而出,維護他們的利益。我們小心翼翼對待這份剛獲得的人民的信任,以免因管理不當和貪污而糟蹋了它。位於世界最繁忙航道的具有戰略意義的世界級天然港口,是我們有限的資產之一。為了能充分利用這個優勢,我需要這股政治力量。 另一份珍貴資產是我們的人民勤勞、節儉、願意學習。他們雖然分成了幾個族群,但是,我相信只要政策公平、不偏不倚,尤其是失業和其他苦難由大家平等分擔,而不是主要落在少數族群頭上,他們就會和平共處。確保多種語言、多種文化、多種宗教組成的社會團結一致尤為重要。同樣重要的是使這個社會變得剛強勇猛、衝勁十足,以便在國際市場上競爭。但是要如何進入這個市場,我當時並沒有答案。沒人要我們把英國人趕走,我們之所以會這樣做,是本能使然。如今我們必須為200萬人民的安全和生計負起責任。無論如何,我們非取得成功不可,否則推一的生存抉擇就是重新合併,但是必須依照馬來西亞的條件,像馬六甲和擯城一樣,成為馬來西亞的一個州。 這個時期,我不斷接到政府部長和官員們寫來,標明「立即處理」或是「緊急處理」的便條,其中最迫切需要處理的,是關於有必要迅速建立軍隊的問題。可是,要怎樣建軍呢? 我睡不安枕。芝請醫生給我配些鎮靜劑,但是我發覺在晚餐時喝點啤酒或葡萄酒,效果勝過鎮靜劑。當時我40出頭,年紀輕,精力充沛。不論一天的工作多麼辛苦繁忙,我總是在黃昏時分,花兩個小時在高爾夫球練習場打上50到100個球,並跟一兩個朋友打一場九個洞的高爾夫球。那時的我經常睡眠不足。有一天近中午時分,剛履任的英國最高專員約翰。羅布急需向我怕達英政府的口信,我在家中躺在床上接見他,因為我實在太累了。他一定是向英國首相威爾遜彙報了這個情況,因為威爾遜向我表示了他的關心。我在1965年8月23日回信說:「請別為新加坡擔心。即使在極度痛苦的時刻,我和同僚們都會保持冷靜和理智。在政治棋盤上舉起任何一枚棋子之前,我們會衡量所有可能發生的後果……我們的人民具有戰鬥的決心和確保生存的條件。」 1965年8月9日,我帶著惶惑不安的心情啟程,走上一條沒有路標和茫無目的的道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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