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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尤其使他高興的是,在英國的朋友紛紛前來拜訪、禮賀他。英國的精神分析專家們、著名的科學家們、猶太人協會的代表都熱情地接踵而來,慰問他。倫敦的報刊熱情地報道了弗洛伊德到達倫敦的消息。

  他剛剛到達倫敦不久,美國克利夫蘭市以「全體市民」的名義打來電報,邀請弗洛伊德去那裡安家。

  弗洛伊德還收到了許許多多陌生人的賀信。這尤其使弗洛伊德感到興奮,他真正地體會到自己並非孤立的。

  但是,弗洛伊德並沒有忘懷自己的祖國;他想念著維也納。他寫信給艾丁根說:「獲得解放的勝利心情是同憂傷交錯在一起的,因為我始終熱愛著那所我剛剛從那裡被釋放的監獄。」每當他想起維也納的時候,他雖然也可以回憶到許多發生在那裡的不愉快的往事,但同時也使他又一次留戀地想起自己與父母、子女在那裡共度的天倫之樂,想起與同事們一起鑽研人類精神領域的奧秘的情景。這一切都過去了!啊,可惡的法西斯!它不僅奪去了弗洛伊德及千千萬萬善良的人們的家庭,也奪去他們的自由生活,奪去了他們的事業。

  對法西斯的仇恨,又使弗洛伊德回到了現實。他懂得今後應該怎樣生活,他把希望寄託在下一代和無數新人們。

  不久,弗洛伊德遷人更美麗的新寓所——馬勒斯費爾特公園道的一所房子,他對這間新房子非常滿意。他盡可能用更多的時間在安靜的花園裡散步,欣賞著大自然的一切。這時候,他的疾病又惡化,他在倫敦作了一次自一九二三年以來最大的手術。值得欣慰的是,他能在這舒適的環境中養病,使他手術後能很快地恢復精力。

  一九三八年秋天,他在家裡接待了幾位高貴的客人:英國著名作家威爾斯、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生物化學家和猶太人著名人士魏斯曼。

  馬林諾夫斯基教授愉快地告訴他說:「英國社會科學院在六月七日做出了一項決議,對弗洛伊德的來到表示熱烈的歡迎。」

  六月二十三日,英國國王親自訪問弗洛伊德。英國皇家學會的三名秘書阿爾伯特·施瓦特爵士、赫爾教授和克裡費斯·達維斯帶來了英國皇家學會自一六六零年創立以來代代相傳的珍貴紀念冊,請弗洛伊德在紀念冊上簽名。當弗洛伊德簽名的時候,他的激動心情使他的手顫抖不已;他知道就在這個紀念冊上,有偉大的科學家伊薩克·牛頓和查理斯·達爾文的簽名。

  七月十九日,斯蒂凡·茨威格陪同西班牙畫家薩爾瓦多·達利來訪。達利是西班牙著名的現代畫家,他早就崇奉弗洛伊德,特別是很愛讀他寫的那本《夢的解析》。達利和其他超現實主義畫家一樣,以潛意識的活動作為構思線索。達利的名畫《記憶的殘痕》表現了活生生的原始記憶原料在心理深處的狀態,使人感到記憶殘痕的新鮮性和生動性。這次訪問弗洛伊德,是達利多年前的宿願。達利為弗洛伊德畫了一幅素描畫。這幅畫以超現實主義的風格,把弗洛伊德的頭蓋骨想像成一隻蝸牛殼的殘痕!達利曾把這次難忘的會見寫進他的《自傳》中,並附上兩幅他自己繪製的畫面。

  第二天,弗洛伊德寫信給斯蒂凡·茨威格說:「我的確感謝你為我帶來了昨天的訪問者。因為在這以前我一直認為,那些把我當成崇拜偶像的超現實主義者們是純粹的傻瓜(我可以說他們起碼象百分之九十五的酒精那樣,百分之九十五是傻瓜!)。但那位年輕的西班牙人以其敏銳的目光和不容置疑的技巧改變了我以往的看法。如果仔細地研究他構思和繪製那幅素描畫的過程,一定是非常有意義的。」

  八月一日,國家精神分析學會第十五屆大會(也是弗洛伊德生前的最後一次大會)在巴黎召開。大會劇烈地爭論了關於非專業性的精神分析工作的問題,大會沒有解決這個問題。於是,國際精神分析學會的歐洲委員會的成員們到弗洛伊德的家座談,直接聽取弗洛伊德對這個問題的看法。他們忠實地接受了弗洛伊德的觀點,使得在這個問題上發生分歧的歐美兩大陸的精神分析學家終於取得了一致的意見。

  弗洛伊德繼續發揮他的全部精力,終於在一九三九年九月寫完了《摩西與一神教》的最後一部分文稿。但可惜,他已經不能完成《精神分析學概要》。他還很謙虛地說,他在寫這本書的過程中,時時為自己沒有創新的思想、不得不重複以往的觀點而慚愧。

  一九三九年二月,弗洛伊德的下顎癌已經發展到無可挽救的階段。英國醫學界盡全力給予醫治,並請巴黎「居裡研究院」的放射線專家們用放射性物質進行治療,但已經無濟於事。

  弗洛伊德發現自己的死期已經臨近,他最急切的期望是能在自己去世前見到《摩西與一神教》的英文版。鐘斯夫人正夜以繼日地趕譯這本書。結果,一九三九年三月,該書英文版終於出版了。

  八月,弗洛伊德的病情迅速惡化,以致使他難以進食。他最後閱讀的一本書,是巴爾紮克的《驢皮記》。弗洛伊德說:「這本書正好適合於我,它所談的就是饑餓。」

  九月十九日,鐘斯探望奄奄一息的弗洛伊德。當時,弗洛伊德的下顎已經全部爛掉,他痛苦萬分。弗洛伊德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鐘斯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弗洛伊德睜開了眼睛,認出是鐘斯。他伸出手,握了握鐘斯的手,然後以很莊重的手勢向鐘斯表示告別和致意。

  九月二十一日,弗洛伊德對他的醫生舒爾說:「親愛的舒爾,你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談話吧。你答應過我,如果我不能堅持活下去的話,你將盡力幫忙。現在我萬分痛苦,這佯繼續下去是毫無意義的。」顯然,肉體的痛苦己使他無法忍受,他祈望能安詳地死去。舒爾很理解他的心情,緊緊地握了握弗洛伊德的手,答應採取措施減輕他的痛苦。弗洛伊德很感激,接著,對他說:「把我們之間的談話內容告訴安娜。」

  九月二十二日,舒爾給弗洛伊德注射了嗎啡,弗洛伊德入睡了。第二天,九月二十三日,午夜,弗洛伊德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弗洛伊德的漫長的、充滿著鬥爭的一生結束了,一個偉人逝世了,但他的思想和精神遺產卻留給了世界。

  九月二十六日,弗洛伊德的遺體在倫敦哥爾德草地火葬場火化。許許多多的弔唁者參加了火化儀式,鐘斯致悼詞,斯蒂凡·茨威格同時也在德國發表悼文。

  一九四零年,為了紀念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全集》十八卷倫敦版開始出版發行。這一版本的《弗洛伊德全集》一直到一九五二年才出齊。接著,自一九五三年起,由詹姆士·斯特拉奇等人主編的二十四卷本《弗洛伊德全集》陸續出版。這就是弗洛伊德給全人類留下的唯一可貴的精神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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