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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對於轉移,要認識到它是精神分析導出來的。所謂導出,並不是造出。前者是本來就存在,只因多種原因,隱蔽下來,精神分析解除了阻礙它出現的帷幕或阻力,它就自然而然地流出。而所謂「造出」,是指本來不存在的東西而被生產出來。正因為這樣,弗洛伊德明確地說:「應用精神分析而無轉移現象,那是不可能的事。但不能因此認為轉移是精神分析的產品,或沒有精神分析就沒有轉移。實際上,是因為實行精神分析,才把轉移現象揭露出來、分離出來。

  轉移是人類心理生活中極普遍的一種現象,它可以決定所有醫學影響力的成功與否,而且在每一個人與其人為的環境的關係中,佔有極顯著的地位。我們可以很容易地看出,它和催眠家所說的『暗示感應性』一樣,是一種動力因素。暗示感應性是催眠成功與否的決定性因素,而其不可預期的表現使滌清法遭遇許多的困難。同樣地,當病人已不再有這種感情轉移的傾向,或已轉移到完全相反的方向去,如導致早期性癡呆或妄想狂等,那麼,想以心理學方法去影響病人也是不可能的了。」(見弗洛伊德《自傳》)

  由此可見,精神分析法與別的精神治療法都應用「暗示」或「轉移」作為自己的工具。但是,它們之間還是有差別的。對於精神分析法來說,應用暗示或轉移,只是引發病人去做一件心靈上的思考工作,讓他隨意地思索,以克服他的轉移抗力。這種思考工作,關係到他的精神狀態的命運。在進行精神分析時,分析者要讓病人感覺到轉移的發生,要主動告訴病人:在他的轉移態度中,正顯示他再次經驗到他在兒童退行期內自己與最早愛慕的對象之間的感情關係。要用這種說服來安慰病人,解除他的顧慮。

  如果醫生能真正地按這些要求去駕馭「轉移」,它就可以從抗性的最強武器,一變而成為精神治療的最佳工具。

  當然,對「轉移」的處理,乃是精神分析術中最難掌握的一環。只有認真地觀察,有最好的忍耐,又有機敏的態度,才能抓住要領,加以實施。

  弗洛伊德已經基本上把握了人類精神活動的內在規律,而這些內在規律恰恰就是在整個的夢的解析過程中總結出來的。

  ※第八章 生活的旋律

  在十九世紀九十年代弗洛伊德向人類心理深處凱旋行進的時候,弗洛伊德個人和家庭的生活也經歷了深刻的、自然的變化。他和他的整個家庭的生活旋律同他的科學研究的節拍非常協調。

  柏格街是一條典型的維也納街道。沿街都是十八世紀建造的古典式住宅,間或有幾家店鋪。弗洛伊德住的房子庭院大門很寬,馬車可以直接駕到裡面去。大門的左邊是管門人住的小房。弗洛伊德每次進出大門,都要由管門人開關大門。進門後向右轉,就有一段不太高的階梯,走上去就是弗洛伊德那有三個房間的住宅。房子的窗戶是面向後院的,從這裡另有一道石階,通往二樓弗洛伊德家人住的地方。

  一九三零年,維也納市議會建議把弗洛伊德住的那條柏格街改名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街」。這是維也納市一貫遵循的傳統——凡是名醫住過的街道都要以該名醫的名字來命名。但弗洛伊德自己當時並不同意,加上當時存在著其他的政治因素,市議會的這個提案並沒有實施。直到一九四九年二月十五日,市議會才通過決議,將維也納第九區的一片住宅區,命名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區」。

  一九五四年,世界心理衛生聯合會為了紀念弗洛伊德,特地為弗洛伊德住過的這所房子前面立一個紀念碑。

  弗洛伊德從一八九二年搬到這裡以後,一直在此行醫。他的許多重要的精神治療法,都是在這裡創造、使用的。許許多多精神病患者,在這裡得到弗洛伊德的精心治療而恢復健康。被弗洛伊德治好的病人,每當路過這所房子,不由得從內心深處激起陣陣情波,加倍地敬仰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所用的房間,第一間是一個窗戶開向院子的小候診室。這個房間後來還成了維也納醫學會每週例行會議的會議室。在這個房間的中央擺著一張長方形的桌子,四壁則飾以弗洛伊德收集的古玩古董。這間房間和隔壁的診療室有兩道門相通。門的周圍飾以厚厚的絨布,並且掛上層層簾布,以保持診療室的隔離感。在診療室裡,弗洛伊德一向是直挺挺地坐在一張面向窗戶的、不太舒服的椅子上,旁邊擺了一張寫字臺。往後的幾年,才多擺了些高凳子。這個房間也有不少古玩擺設,包括有名的格拉底瓦浮雕。由診療室再進去就是弗洛伊德的真正的書房。在這裡盡是一排排的書,不過也放著裝古玩的櫥台。他寫字用的桌子並不大,但一直保持整潔。清理他的桌子時,必須非常小心,因為桌子放著許多小塑像,這些塑像大多是埃及的,櫥子裡也放著許多類似的塑像。

  弗洛伊德經常把這些塑像擺進擺出,輪流放在桌子上。弗洛伊德很喜歡收集希臘、亞述和埃及的古董。對這些古董的欣賞,在弗洛伊德的感情生活中,佔據一個很重要的地位。弗洛伊德收藏它們的目的,不只是從藝術的觀點,更重要的是從歷史和神話的背景去分析。他在欣賞中,總是跟蹤著這些藝術品和古董的作者的精神活動的痕跡,一直追溯到心理生活的深層中去,試圖發現人類在其中的神秘精神力量的活動軌跡。

  在維也納,弗洛伊德的生活除了工作,簡直沒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通常他早上八時就看第一個病人。不過他的繁忙工作加上晚睡,使他每天清晨都想多睡一會兒。因此要在早上七點多把他叫醒,也不容易。有一個理髮師每天早上都來他家,給他修鬍子,必要的時候順便理髮。早上起來之後,匆匆吃早飯,瞥一下當天的《新自由報》,就去給病人看病。每一個病人平均要花十五分鐘的時間,然後體息五分鐘,清一清他的頭腦,或是到後面去看看家裡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不過只要他和病人約好時間,他就一定準時去看病。

  他一家人的午餐時間是在每天下午一點左右,這是一天中全家聚會在一起的唯一時間。因為他進晚餐時,每每已經入夜,小孩子們都去睡了。所以午餐是他們的主餐,而且也是最豐富的一餐:羹湯、肉、乾酪、甜點等一應俱全。弗洛伊德用餐時總是聚精會神地去品味,一言不發,常常弄得客人尬尷得要命,只好和他的家人們談天。弗洛伊德雖然不說話,但家人的言談,一天的消息等等,他都一字不漏地聽進去。有時候哪個孩子沒趕上吃飯,他就會以一種詢問的眼光看著他太太,並且一言不發的用他的刀叉指著那個空位子。然後,她就會向他解釋那個孩子為什麼不來吃飯的理由,弗洛伊德聽了她的解釋,他的好奇心就滿足了,就會點點頭繼續吃他的飯。弗洛伊德的所有這些微小的動作和行為,都表明他所一心響往的,就是能始終保持融洽的家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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