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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弗洛伊德遠較別人更自尋煩惱。弗洛伊德曾寫信給瑪莎坦率說:「我對自己說,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瘋狂的事情嗎?你沒有什麼美麗優點,就贏得了最親愛的人的芳心,而你竟於一星期後,就如此尖刻地指責她,以嫉妒去折磨她……當一個象瑪莎那樣的姑娘喜歡我的時候,我為什麼要害怕一個馬克斯·邁爾或一個軍團的馬克斯·邁爾呢?……這正是植根於我的愛情的那種笨拙和自尋煩惱的表現……現在我已把它當做疾病一樣的抖掉了……我對馬克斯的感覺來自於自己的沒有自信心,而不是來自你。」這一段話是弗洛伊德對自己的自尋煩惱的自我認識和自我分析。雖然只是對其中的一件事而發的,但它是一個典型,足見弗洛伊德在自己的愛情生活中經歷了何等曲折的心理矛盾過程。他往往給自己添加麻煩,接著又象上面的信中所說的那樣自我分析、自我批評。

  但是,這種理智的、冷靜的看法,並不長久,很快又被愛情的副產品——妒忌心所動搖,於是,又陷入新的煩惱之中。但不久,馬克斯的影子又被另一個人的影子所掩蓋,更嚴重地干擾了弗洛伊德的感情。這個人不是弗洛伊德的陌生人,而是一位親密的朋友——弗立茲·華勒。馬克斯是一位音樂家,而弗立茲是一個藝術家,而這些就是令弗洛伊德不安的地方。弗洛伊德曾經仔細觀察過他們取悅婦女們的本領,有一次,有人告訴他,弗立茲最擅長於誘拐別人的女人。弗洛伊德後來曾說:「我想藝術家和那些奉獻於科學工作的人之間,普遍地都存有一種敵意。大家知道,藝術家擁有一把開啟女人心房的萬能鑰匙;而我們這些搞科學的人,只好無望地設計一種奇特的鎖,並不得不首先折磨自己,以便尋找一種適當的鑰匙。」

  實際上,弗洛伊德對弗立茲的疑心也是多餘的。弗立茲已經和瑪莎的表姐訂過婚,而且他一直都以兄長的身分關心瑪莎。弗立茲和瑪莎很要好,有時帶她出去,而且常常從各方面鼓勵她。他們之間只有親密的友情,沒有什麼值得弗洛伊德驚慌或妒忌的地方。瑪莎對弗洛伊德的感情也始終是很忠貞的,她只是把弗立茲當成哥哥一樣看待。但是,不管怎樣,弗洛伊德一直堅持要瑪莎和弗立茲停止來往。這樣,瑪莎與弗立茲才不得不中斷各種關係。從那時候起,弗立茲再也沒給他們增添麻煩,不過他們所受到的創傷卻需要長時間的醫治才能痊癒。這事過了三年,弗洛伊德還說這是一段「不可能忘記的」痛苦的回憶。

  在弗洛伊德與瑪莎的愛情生活中,瑪莎的哥哥和母親也曾經帶來一些矛盾和干擾性因素。

  瑪莎的哥哥埃力·柏內斯,比瑪莎大一歲,是弗洛伊德的心腹之交。他生性豪爽,很擅長於針對不同的人和不同的需要贈送禮物。弗洛伊德一直珍藏著埃力送給他的美國獨立紀念圖片。弗洛伊德奉之若神寶,一直掛在醫院宿舍的床頭上。在他們感情破裂以前,弗洛伊德非常喜歡這位朋友。

  埃力在這兩家人中,比誰都神氣,他不但是一個精明的商人,而且還發行了一本有關經濟方面的刊物。自一八七九年埃力的父親死後,他的母親和兩位妹妹完全由他一手供養。同時他和弗洛伊德的妹妹安娜結婚之後,也幫了弗洛伊德一家不少忙。他對人生的看法,不象弗洛伊德那樣嚴肅。而弗洛伊德則認為埃力是一個被家庭嬌慣以至寵壞的孩子。

  實際上,弗洛伊德對埃力的上述看法是片面的。埃力確實是一個聰明能幹的男人。

  一八八二年七月,埃力和弗洛伊德住在一起。埃力對弗洛伊德很友善和親切。但過了不久,問題就出來了。當時,弗洛伊德的剛剛年滿十六歲的弟弟亞歷山大正受雇於埃力,學習他後來一生從事的工作。按照那時的習俗,當學徒是不支薪的。但是,亞歷山大上工九個星期後,弗洛伊德便叫他的弟弟亞歷山大向埃力索取薪水,並說,若埃力真的不答應或甚至稍有遷延,就要辭職不幹。埃力只答應從兩個月後的一月份開始支薪。所以,亞歷山大就聽了弗洛伊德的建議離開埃力辭職了。這件事使弗洛伊德與埃力及其母親(即弗洛伊德未來的岳母)的關係惡化。

  由於弗洛伊德與埃力的矛盾,弗洛伊德以後再也不去瑪莎家。所以,差不多有兩個月的時間,他們只偶而在街上,或在弗洛伊德的擁擠的家中見見面。這樣的不對勁的情形一直持續到五月一日,弗洛伊德在醫院裡有自己的房間時才有所轉變。接著,瑪莎就經常到那裡去看他。

  瑪莎的母親愛梅玲·柏內斯,母家姓菲力浦,她生於一八三零年,是一位很有知識的婦女。她的老家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所以,她會講一口流利的瑞典語。她和她的丈夫一樣,嚴格地遵守正統的猶太教教法。她也教育自己的孩子要象她那樣虔誠,信守猶太教教規。而弗洛伊德根本不信那一套,因此,矛盾也就由此引起。弗洛伊德很不客氣地稱宗教教義那一套規定為迷信,他很鄙視宗教迷信。按照猶大教規定,星期六安息日內,不能寫信,禁止書寫。瑪莎為了躲避媽媽的目光,偷偷地到花園裡寫信,並用鉛筆代替鋼筆和墨水,弗洛伊德為此煩惱不已,甚至指責瑪莎不敢起來反抗她母親的迷信活動是一種「軟弱」的表現。弗洛伊德曾經對瑪莎說:「埃力並不知道,我將要把你改造成一個異教徒。」確實,弗洛伊德在日常生活的許多方面,已經改造了瑪莎的信仰和生活方式。

  有一次,弗洛伊德寫信給瑪莎,談到瑪莎的母親時寫道:「她是很吸引人的,但是,太冷漠了。她對我的態度可能會永遠如此。我一直儘量地想在她身上找到與你相似之點,但發現幾乎沒有半點是能扯得上的。她那極端的熱誠,多少帶一點屈尊俯就的神氣,顯得她處處要人尊敬她。我可以預見將來我肯定會和她常常合不來。不過,我不打算遷就。現在,她開始對我弟弟不好,而你知道我對我弟弟是喜歡得要命的。另外,我已決定,再也不能讓她用瘋狂的虔誠和挨餓的折磨來損傷你的身體。」

  弗洛伊德對瑪莎的媽媽最為不滿的,就是她那洋洋自得的神氣和貪圖安逸的習慣。其次,弗洛伊德覺得,她活到那麼大年紀,卻不象他母親那樣,退到一邊,一切為兒女的利益著想,反而母居父職,擺起一家之長的架子,過多地干涉兒女的事情。弗洛伊德認為,這是一種太過男性化的表現,弗洛伊德對此很反感。弗洛伊德的朋友索恩貝爾格也站在弗洛伊德一邊,認為她太自私了。

  弗洛伊德對瑪莎的母親和哥哥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同瑪莎一家人的關係。公正地說,有很多事情是弗洛伊德自己的心胸過於狹窄造成的。在實際上,瑪莎的母親和哥哥,儘管有很多缺點,但一直是沒有妨礙他和瑪莎的關係。瑪莎自己也並沒有因母親和哥哥的關係而減少同弗洛伊德的來往。

  瑪莎對她母親的態度,始終是真誠的和尊敬的。在瑪莎看來,她母親的那種堅決的意志,不是自私的表現,而是值得欽佩的。特別是作為一個女性,能如此自信,是很難能可貴的。瑪莎的可貴之處在於:既能保持對母親的尊敬,又始終真摯地熱愛著弗洛伊德。她能很好地保持平衡,不致使任何一方的感情受到損害。這是瑪莎能成為賢淑的家庭婦女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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