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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民軍領袖

  11月1日回到費城的富蘭克林受到熱烈的歡迎。

  在家裡,從他踏進家門,和親人短短地相見之後,家中便從早到晚擠滿了前來看望他、慶賀他的歸來的朋友們。這使他感到欣慰。因為他在倫敦時曾聽說朋友們不再忠實於他,這時看來,那不過是沒有根據的傳聞。

  而他的鄉人們已在一年一度的州議會選舉中把他選入了議會,正如在他出使英格蘭的5年中每年所做的那樣。人們埋怨富蘭克林不該那樣悄悄地回到城裡,不然的話,他們要派出500騎把他迎入城來。1763年2月19日,議會的議長代表議會發言,「為他特別為本省盡心盡力完成使命,也為他一樣地報效美利堅而做的大量而重要的工作」而向這位代理人致謝。

  富蘭克林受到的歡迎也來自他的朋友凱瑟琳,現在是格林夫人。她從羅德艾蘭寫來了信,懇請他去看她。1月裡,富蘭克林答應她,如果那年夏天去新英格蘭(他已計劃要去),他一定在途中順訪沃裡克。

  2月,威廉·富蘭克林從英國回到美洲就任紐澤西州長之職。他將州長所在地設在伯林頓——當年他父親從波士頓出逃,在此偶然找到一隻去費城的船的地方。富蘭克林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到兒子的治下巡視了一番,最後滿意而歸。他看到兒子輕易地平息了一些對自己的不滿,不僅結交了一些朋友,甚至還能化敵為友,將當地政務處理得頗為妥貼,不覺從兒子的這些方面多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3月28日,他興致勃勃地告訴大西洋彼岸的斯特拉漢,「我剛從他的轄區旅行歸來,我高興地看到他在所到之處受到各階層人民的極大尊敬甚至愛戴」。畢竟,當州長本身很難說是一樁不幸的事。

  富蘭克林將歸美後第一年的很大部分時間用於處理郵政事務。當時,加拿大已在英國手中,紐約和蒙特利爾及魁北克之間必須建立某種通訊聯繫。富蘭克林視察了從南部弗吉尼亞到東部新英格蘭的地方郵政局。1763年4到5月,他在弗吉尼亞逗留了三四個星期同他的新同事約翰·福克斯克羅夫特會晤。6月,他在紐約和那裡的新州長卡德瓦拉德·科爾登及駐美英軍總司令傑弗裡·阿姆赫斯特晤談。

  在紐約,已經20歲的薩拉·富蘭克林同他的父親會合,然後兩人一同前往新英格蘭。再到沃裡克去拜訪格林夫婦。在沃裡克期間,富蘭克林不慎從馬上摔下跌傷,受到了格林夫人凱瑟琳的悉心照料。當父女二人出發往普羅維登斯和波士頓去時,格林夫婦送了他們一程又一程。凱瑟琳依依不捨,希望他們從波士頓返回時,再到沃裡克來作客。然而,事與願違,在從￿次茅斯返回時,富蘭克林再一次墜馬摔傷,肩骨錯位。那時已是9月初了。3個星期以後,他們還耽擱在波士頓,富蘭克林的胳膊還在痛。一直到11月1日,他們才在旅行了2千餘公里之後回到了費城的家,當然是直接回去的。富蘭克林和凱瑟琳此生只剩下一次見面的機會了。

  1763年,英法七年戰爭結束,和約使他們在全球範圍內的爭奪暫時告一段落,北美的英法對抗也停止了。然而,它並沒有帶來北美印第安人和殖民者之間的和平。印第安人越來越清楚地看到殖民者的所為,預計到在軍隊退去後,接踵而至的必將是越來越多的移民,奪去他們的土地,剝奪他們在故土打獵的權利。因此,印第安人,包括一向同英國殖民者友好相處的「六族」印第安人都在騷動不安起來。1763年夏季,在親法的印第安人中爆發了一場被稱為「旁提亞克陰謀」的大範圍暴動。旁提亞克是渥太華族印第安人的首領。西部的印第安人向從底特律到皮特堡的長長的邊境線上的英國人發起進攻。底特律和皮特堡的守軍總算保住了這兩處邊防要塞,但是在5—6月期間,尼亞加拉以西的其他每處邊防軍隊全都遭到突襲和屠殺。

  其後,俄亥俄的各處堡壘也陷落了,像在數年前佈雷多克的英軍戰敗以後一樣,一股一股的印第安作戰人員蹂躪了東至坎伯蘭縣的賓夕法尼亞全境。一些邊地的英國殖民者開始武裝起來保衛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蘭卡斯特縣,一些帕克斯頓和多內戈爾城的蘇格蘭——愛爾蘭籍移民組織起來,自稱「帕克斯頓之子」,卻將怒火發洩到和平居住在賓州境內安分守己的印第安人身上。一些這樣的印第安人,如在莫拉維亞派教徒保護下的伯利恒附近的印第安人,已安全遷徙到費城。但在12月裡,50多名「帕克斯頓之子」突然闖入蘭卡斯特附近康內斯多哥族印第安人的和平村莊,殺死了全部村民。11月起,州長約翰·潘兩次發佈公告懸賞捉拿這夥罪犯,可是毫無結果。

  對「帕克斯頓之子」屠殺和平的印第安居民一事,賓州居民持有不同看法。邊境各縣一向認為州政府拋棄了自己,州府之人對邊境安全既冷淡又自私,他們只好自己來處理邊防,而此時此刻則將這股宿怨用來同州府唱反調。如蘭卡斯特人就支持或諒解這些殺戮,使得這夥嗜血的暴徒從團夥發展為數百人的軍隊,竄犯到費城,叫囂要將莫拉維亞教派的印第安人斬盡殺絕,並口念聖經經文以為他們殘暴行徑塗上幾分正義的色彩;東部的長老會派教徒也傾向于贊同他們,還有那些正直的國教徒、仇視印第安人的暴民,而且有人懷疑到因產業所有權問題而仇視教友會教徒的賓及其參事會也有這種傾向。賓夕法尼亞境內的印第安人眼看要大難臨頭。

  在這種情勢下,富蘭克林認為,無論「帕克斯頓之子」的行徑還可以是別的什麼,它首先是徹頭徹尾的暴行和殘殺。1764年1月,他用熱烈的感情和動人的筆調寫下了《近來蘭卡斯特縣屠殺印第安人的實錄》一文,在文中,他先用樸實無華的語言淋漓盡致地敘述了屠殺的經過,然後寫道:

  「有些人想為這種重大的罪行開脫,說是『邊疆的居民因為他們的親屬在最近的這次戰爭中被敵對的印第安人殺害而激怒了』。這很可能。然而,儘管這可以給他們以正當理由進入叢林中去搜尋那些殺人者,並向他們復仇,但卻絕沒有使他們有理由轉身進入內地去謀殺他們的朋友。假如一名印第安人傷害了我,接下來我就可以向所有的印第安人報復嗎?眾所周知,印第安人有著部落、民族和語言上的區別,和白種人一樣。在歐洲,如果法國人——他們是白種人——傷害了荷蘭人,荷蘭人就該因為英國人也是白種人而向他們報仇雪恨嗎?這些不幸的人的唯一罪過是他們生著紅棕色的皮膚和黑色的頭髮,而看來是這種人中的某些人殺害了我們的親屬。如果為這樣一個理由就可以去殺人,那麼,假若一個臉上有雀斑、頭髮是紅色的人殺了我的妻子或孩子,我就可以在以後殺死我在任何地方遇到的所有的有雀斑的紅發男人、婦女和兒童作為復仇。

  「這在歐洲是沒有教化的民族之所為。難道我們是到美洲來學習並實踐野蠻人的做法嗎?但是,即使作為野蠻人,他們也只對敵人才這樣幹,而不是對朋友。

  「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與這樣的人為鄰,他們真是不幸!」「簡而言之,事情似乎是,他們在已知世界的任何一個地區都會得到安全,除了在帕克斯頓和多內戈爾的基督教白種野蠻人的鄰近地區!」

  文章印成小冊子發表之後,暴徒們頓時名聲掃地。費城的大多數居民決心不讓莫拉維亞教派的印第安人遭到屠殺,也不讓城市被入侵。就在傳聞暴徒即將到來的一片恐慌之中,頭腦冷靜的富蘭克林組織了又一個協會,自己第一個報名,數百市民跟著加入,拿起了武器。

  2月3日,州長召集議會,要求通過一項關於暴亂的議案,這在當天就完成了。8日,議長和15名議員碰了頭,又匆匆散會了。突然,有人報告說,有一些暴徒正殺氣騰騰地向城市逼近。全城都緊張起來。當天夜裡,州長親自來到富蘭克林家中,後面緊跟著他的參事會參事們,來向富蘭克林求教。不久,暴徒們在另一處渡口過了河,叫叫嚷嚷地來到距費城14或15公里的日耳曼城。在那裡,他們停下來了。富蘭克林應州長的請求,只帶了3個人出城來見他們。

  富蘭克林他們4個人臉上露著不惜一戰的無畏的神色,但對鬧事者仍曉之以理。他們心裡是緊張的:如果暴徒堅持要進入費城,費城人民即將面臨一場浴血廝殺。

  萬幸的是,一番唇舌之後,暴徒們轉身後退了。外表一直鎮定如常的富蘭克林望著他們退去,松了一口氣,和同伴們回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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