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凡·高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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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森特向提奧喋喋不休地提起他購買和收藏的畫,他喜歡那些描寫下層人物的作品,那些東西能引起他的共鳴,牽引著他柔弱的情絲。他不厭其煩地向提奧講他所崇拜的畫家,比如米開朗琪羅、丟勒、倫勃朗、德拉克洛瓦、米勒等等。 「哦,提奧,昨天我在教堂外面看到一個小個子的老太婆,頭上披一塊長到膝蓋的黑紗巾,上面閃著油膩的光芒,她的臉上佈滿深深的溝壑,眼睛像受傷的鷹一樣哀傷而絕望,你能感受到那種渴望生存的心願嗎?她能使你的心像風中的楊樹葉一樣顫抖。我想她是一個烤土豆的人,要不就是一個賣貨的小販,她的樣子使我想到了倫勃朗的銅版畫,正像有的好書和詩同樣能使我想到倫勃朗或者丟勒的畫一樣。啊!藝術是多麼偉大的東西!藝術家是多麼偉大的人!」 溫森特滔滔不絕,然後舉起手中的酒杯。 「為偉大的畫家乾杯!為我們有幸欣賞偉大的藝術乾杯!」 提奧一言不發,他的外貌和思想都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實際年齡。他喝酒的樣子很難看,看上去是在嚼著一個個魚膽。 「我想我得為你乾杯,溫森特!」提奧說。 窗外正下著雨,柏樹和楊樹被洗滌得像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小夥子,兩旁鑲嵌著鵝卵石的小方磚道路閃閃發光,這是烏雲開始撤退的象徵。 「也許我們能看到美麗的彩虹!」溫森特興奮地說。 雨過天晴,彩虹真的出現了,裝飾了溫森特的窗口。溫森特忽發奇想,他覺得如果把窗戶以及它所包含的景致割下來,會是一件多麼神奇的作品啊! 溫森特決不會放過自然界任何美好的景觀,他拉著弟弟的手,沿著雷斯維克的小道奔跑,心裡湧動的酒意和雨後的清新舒暢融會成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意。 他們來到舊運河旁邊的一座磨坊裡,一個老婆婆坐在裡面,老婆婆的孫女在磨坊外的乾草堆旁邊擠牛奶。奶牛被拴在一棵柏樹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安詳。 老婆婆請溫森特和提奧喝鮮牛奶。溫熱的牛奶清醇可口。 溫森特忽然記起了海牙畫家魏森勃魯赫描繪一座磨坊的畫,那幅風景畫歷歷在目,他覺得魏森勃魯赫畫的正是這座磨坊。他一下子湧上一股激情。他問老婆婆和小姑娘。 「你說魏森勃魯赫先生呀,」小姑娘搶著說,「我們村子裡的人都叫他『愉快的魏斯』,他經常在這兒畫畫。」 溫森特還是第一次走入畫家所畫過的景物中,一時激動得難以形容。他拉著提奧圍著磨坊轉圈子,轉了一圈又一圈,然後他說: 「親愛的提奧,你看畫家們多麼偉大,他們理解大自然,熱愛大自然,並且教導我們去欣賞大自然。誰要是真正熱愛大自然的話,誰就能隨處發現美的東西!」 提奧瞪大眼睛,看著溫森特,認真地說:「據我看溫森特,你像藝術家一樣偉大,你就是一個藝術家,至少你以後一定是!」 溫森特被提奧的話驚呆了。 溫森特一直在心裡玩味著小提奧的話,湧動著莫可名狀的激情。但同時他覺得那些他所崇拜的眾多的藝術家,都站在亞洲的喜馬拉雅山上,高不可攀。 提奧再也逗不起溫森特談話的興趣,但他感覺得到,哥哥的這種沉默類似農民秋收時的一個場景。 晚上睡覺的時候,溫森特突然說話了: 「親愛的提奧,不管怎樣,雷斯維克的小路以及它的磨坊給我留下的,也許會成為我所有回憶中最美的印象。」提奧笑了,偷入窗內的月光把他的牙齒洗得潔白。 3.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溫森特·凡·高在古比爾公司從海牙分店轉到布魯塞爾分店工作了一段時間,又調往倫敦總公司,在倫敦已有一年多時間了。 22歲的溫森特已經搬了新的住所,原來他只是和店裡的另外兩名小夥計合租一間房子,那兩個小夥子總是顯示出一種英格蘭人特有的傲慢,瞧不起荷蘭的鄉下佬。溫森特很希望交幾個知心朋友,但是這些人簡直無法溝通,他覺得他們甚至比不上松丹特一匹會打噴嚏的騾子。 溫森特每天都感到非常高興,他對自己的住房非常滿意。房東一家十分有趣,就是簡單的兩口人:羅伊爾夫人和她19歲的女兒萼休拉。萼休拉是一個可愛的姑娘!她倆的職業是幼兒園的老師,幼兒園就在住房的對面,中間隔著一個小花園。母女倆把溫森特當作她們的親人。 住房在泰晤士河的旁邊,環境幽雅,空氣新鮮,溫森特不像在海牙那樣忙碌,平日從早上9點工作到下午6點,星期六下午4點就下班。 近來,溫森特內心裡有一種莫名的躁動,確切地說,是幸福就要降臨的預感。 他戀愛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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