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凡爾納傳 | 上頁 下頁
一〇九


  到了4歲,這個小傢伙頗能吃苦耐勞,他極其認真地完成他要求作的各種事情。長到9歲時,愛爾蘭發生一場大饑荒,那位佃農因無法支付傭金,被人逐出家園,小博諾姆東找西尋,始終無法找到他。他又一次變得孤苦伶什,只有農莊的那條名叫伯克的狗與他相依為伴。他漂泊到紐馬克特,以袋中僅有的6個便士,憑著他那早熟的作生意的本能,向過往行人兜售火柴,竟獲得一筆小小的利潤。他在街上撿到一隻裝有100英鎊和好幾張商業票據的皮包,但他毫不猶豫地送還給物主——傲慢的皮鮑納爵士。這位爵士對他連半句感謝也沒有,但雇他為自己那位14歲的兒子阿斯頓伯爵的隨身待從。在這座城堡裡住了兩個月後,他那只粗野的狗咬死了向它襲擊的一隻高貴的保因脫犬,因此,他從城堡逃走了。這一回他可不是兩手空空,因為他積攢了4英鎊17先令零6便士!有了這筆錢,他居然能把伯克從河裡拖上來的、因饑餓而企圖投河自盡的一個7歲的小男孩的生活費用包下來。

  到了科克,小博諾姆作了一番「行情研究」後,兩個孩子便擺了個小攤,專賣報紙、時刻表、廉價小冊子,兼售火柴和捲煙,生意倒蠻好。小博諾姆精打細算,擁有30多英鎊的家當。他買了一輛雙輪小推車,兩個小傢伙當起流動貨商來了;賺了一筆錢後,他倆一同到了更能實現他們雄心壯志的都柏林。在這座大城市裡,小博諾姆開了一間簡陋的百貨店。後來,這家商店生意興隆,惹人注目。於是,他買了一整船貨物。不幸,在運輸途中,帆船遇到險情,船員紛紛逃命,把他一個人丟在船上;但這位小夥子瞭解交貨法規,堅持留下來,搶救了他的貨物。他在銀行貯了一大筆錢,居然能將在他兒童時代曾支持過他的人全收留下來,並將救助過他的那位佃農曾被逐出的莊園贈送給他。

  這是一個多麼動人的故事。我不相信如某些人所說的那樣,這個故事枯燥乏味;我還清楚地記得,我12歲那年讀到它時所感受的激動。如今,我的感情已經不那麼純真,因而不會被這些似乎過於簡單化的情景所感動。但我仍須有所保留;這部作品包含3個畫面,第一個是關於被遺棄的兒童的,第二個是關於愛爾蘭問題的,第三個是關於英國人的精神狀態的。第一個畫面沒狄更斯所描繪的那樣深刻。作者明確地告訴我們,1889年制定的英國法規尚未存在,而故事的情節是發生在1875年的。拉·哈德、托爾皮特和貧民習藝所的那位悍婦並不見得比雨果筆下的德納第夫婦更狠毒。正因為這樣,他才將愛爾蘭的貧困移到時運不濟的伯爵領地中去描寫。誠然,在這份為苦難兒童所作的辯護詞中,為了譴責棄兒所遭受的流弊,必然地顯得有點過激。

  至於愛爾蘭,不管人類如何健忘,誰都知道,愛爾蘭曾經陷入過極度悲慘的境地。地方自治問題尤為嚴重,宗教的困難與經濟的困難摻合一起。我認為,闡述1875年愛爾蘭局勢的歷史意義不是無益的,這使我們認識到當前使這個仍被分割成兩個區域、各有不同的精神狀態的島嶼產生混亂的事件。作為一個正直的法國人,儒勒·凡爾納清楚地記得法蘭西共和國曾派奧什去救援愛爾蘭人,因此,他當然地站在愛爾蘭人一邊;他埋怨大英帝國不通情達理;大英帝國的貴族政治,對英格蘭和蘇格蘭固然慷慨大方,但對愛爾蘭卻是暴虐的。因此,他認為,這個島嶼所需要的首先是社會改革,然後才是政治改革。土地仍屬封建地主所有c這些地主住在英格蘭和蘇格蘭,跟佃戶沒有直接的契約關係;他們委託中間人出租他們的土地,而中間人又託付給管家,因而,佃戶不知道誰是土地的業主。儒勒·凡爾納抨擊的正是這樣一種制度。不在地主制是基本的弊端。「貴族制度非但不承擔責任,反而束縛得很嚴。災難隨時會發生。種蒺藜者得刺。」這種明智而恰當的警告被後來所發生的事件證實了。

  第三個畫面反映的是那個時代的英國貴族;他雖然以漫畫手法去表現這些人的特徵,但卻是以英國貴族所特有的毛病為依據的。皮鮑納爵士滿腦子浸透門第觀念,他為失掉過去的封建特權而深覺惋惜,他瞧不起出身跟他不同的人。連他的家庭生活也嚴格遵守過時的禮儀。在我們看來,這個高傲自負的人物十分可笑;至於他的兒子,那不過是個小傻瓜,是個地地道道的應聲蟲。

  可以這樣說,這種典型是不存在的,作者的確抱有偏見。他自己也承認,「這些出身高貴,但終有一天要變成名聲顯赫而十分愚蠢的小紳士」雖然還有,但人數確實不斷減少,他非常明白,有些貴族從風度舉止到思想意識都十分高雅,因此,他所譴責的只是一部分英國貴族;他給我們描繪的那個別具一格的典型,決不是不真實的,因為至少可以說,這種典型具有潛在的可能。

  小博諾納的生意日漸興隆,而米歇爾的生意卻越來越糟。他要進行交割,把生產出來的最後一批車子推銷出去。為此,小赫澤爾願意出力,將商品廣告刊登在《教育與娛樂雜誌》上,以協助米歇爾了結「這件導致破產的荒唐事」。米歇爾的第3個孩子剛剛出世,真是生不逢時。

  年邁的小說家雖然經常頭暈、視力模糊,但他仍然不停地工作。他將《機器島》寫出來後,把稿子交給他的弟弟,讓他審查書中所作的技術說明。

  他走1個小時的路,雙腿便疲倦不堪,因此他極少外出。

  1893年6月,他大概經受了一場痛苦的考驗,他寫信給他弟弟說:

  米歇爾和他的一家到這裡已經住了整整1個月,他
  的妻子很有教養,他的孩子也同樣很有教養。可是,勒費
  弗爾夫婦不願意見他們,並吸引了一批假朋友。我們只
  有真正的朋友,那就是拉貝夫婦和潘薩爾夫婦。請你注
  意,我們不願意強迫任何人接待這對年輕夫婦。你知道
  我心裡是不是這樣想的。雖然勒費弗爾夫婦和別的人都
  認為盡了自己的責任,但我們也肯定地認為盡了我們的
  責任。米歇爾的一個孩子病了,必須讓他換換空氣,於是
  他到這裡來了,我們開誠佈公、暢所欲言,終於取得一致
  意見,活見鬼,真是一班蠢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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