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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事實上,子彈無法從關節中取出,彈傷造成嚴重後果,致使這位作家傷殘。

  這次謀殺事件似乎難以解釋,因而必然地引起各種各樣的議論。因為這是一種精神病所致的行為,的確也無法解釋。

  儒勒和保爾兩兄弟素來相親相愛。保爾出生於南特,比儒勒小1歲,因此,他倆的年紀相差不大;他們在同樣的學校接受培養,而且具有對航海和音樂的共同興趣。

  我們很自然地發現他們所走的兩條道路的平行性:保爾是海軍軍官,作過許多旅行,遊遍世界各大洋。我們知道,他到過安的列斯群島,參加過克裡木戰爭。他的軍人生涯因一位未婚妻的要求而中斷了,這位未婚妻要他辭職,但當他順從這種要求時,她又把定婚戒指還給了他!後來,這位姑娘大概對另一位未婚夫又要了同樣的把戲!這位可憐的小夥子不得不謀求一種職業,在南特當了證券經紀人。1859年,他跟祖籍布盧瓦的梅斯利埃小姐結婚。梅斯利埃太太經常帶著她的四個女兒去波爾多,住在「四姐妹公館」裡。由於業務關係,保爾常到該城,他是否在此地結識梅斯利埃四姐妹的姐姐?我個人認為,這種可能性較之結婚計劃發端於南特的可能性要大。這兩家的關係興許相當密切,在梅斯利埃的直系尊親屬中有個叫迪克雷·德·維爾納夫的,後來竟娶了保爾和儒勒的一個妹妹為妻。

  不管怎樣,保爾的妻子和幾位小姑都向他實行圍攻,要他離開南特到巴黎定居。他到了晚年才作出這種決定,在巴黎繼續當證爾納十分鍾愛這位侄兒,他那嚴肅的性格正好跟他兩位弟弟的輕浮和米歇爾的魯莽形成鮮明對照。這位處事似乎很有條理的侄兒卻突然地神經失常。他到布盧瓦參加了一位表妹的婚禮,旅行歸來時,他突然產生要到亞限的怪念頭。我父親告訴我說,正當他伯父要去開那扇對著夏爾一杜布瓦街的大門時,加斯東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加斯東說,有人正在追他,要儒勒·凡爾納保護他免遭敵隊的襲擊。儒勒·凡爾納肯定地對他說,他後面根本沒人追來,但機並不相信。「呵,連你也不想保護我!」加斯東喊了一聲,隨即拔出手槍對著他伯父扣動扳機。加斯東顯然是精神錯亂;他被送去觀察,後來還住了醫院。他父親趕來時,他以一種多少有點出入。但同樣不合情理的方式解釋他的這一舉動。他說,他要引起別人時這位不為人知的伯父的注意!

  讀了《利沃尼亞的一場悲劇》後,馬塞爾·莫雷作出第3種假設。在這部小說中有個逃亡者,因缺少作「一次時間較長的旅行」所必需的錢,他想方設法到了一個最近的港口,並從一位朋友那里弄來數量可觀的盧布。由此是否可以看出,在伯父與侄兒間發生的事情呢?伯父是否拒絕向侄兒提供到英國旅行所需的盤纏,因而侄兒要對他採取報復行動呢?這種假設只是建立在脆弱的基礎上,顯然很不真實,加斯東並不缺錢,他伯父也根本不可能拒絕給他錢。憑他們當時所處的地位,保爾和我父親本來十分瞭解確鑿的事實,但他們從未作出過這種假設。總而言之,他們遇到的是一位精神錯亂者,他在各療養所轉來轉去聊度一生;1914年大戰期間,他死於盧森堡的一間精神病院。這個倒黴鬼的命運給他兩個弟弟的前程蒙上一層陰暗的色彩;保爾和儒勒亦產生同樣的悲傷。待他的激動期過去以後,他們終於考慮讓他出院走走。後來,保爾離開人世,莫裡斯常到療養所去把他接回自己家裡。他還常到伯父家吃飯。他的行為一直正常,情緒輕鬆,從來沒提到過他作的那次舉動。

  馬塞爾·莫雷認為加斯東企圖殺害他的精神父親(或至少是他的施思人)這樣一種分析是缺乏根據的,因為這種分析忽略了伯父與侄兒之間所存在的真實而深厚的情感。這種文學上的精神分析甚至使他作出另一種假設。

  馬塞爾·莫雷這樣寫道:「加斯東在他伯父身邊從未領略過貝多芬給他的侄兒卡爾所造成的那種令人窒息的氣氛。」卡爾曾企圖自殺,他的行為受著一種「夾雜著對他伯父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愛撫的自衛態度,因不自覺地產生的仇恨所引起的內疚以及對必須愛他伯父這樣一種義務的有意識的反抗」的情緒支配著。

  加斯東或許曾產生過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受,這種感受不是由於他伯父的嚴格要求,而是由於他伯父頗具名氣,因而引起他的讚歎而產生的。因此,馬塞爾·莫雷本來可以將卡爾的情況轉移到加斯東的身上。加斯東跟卡爾一樣,說不定管產生過一種因不自覺的仇恨而引起的內疚和對必須愛他伯父這樣一種道德義務的反抗;一株在大樹的繁茂枝柯庇護下成長的小樹苗(倘若它有意識的話),可能也會產生同樣的情感。』

  可是,既然在發生謀殺事件期間測驗過的被迫害妄想綜合症狀說明,這樣一種行為按一個頭腦健全的人的邏輯是難以理解的,那麼提出這樣一些假設是否有必要呢?我們手頭上掌握的確實證據。只有保爾·凡爾納寫給萊昂·吉榮的信和米歇爾寫給他姑母瑪麗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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