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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字體非常工整,但實在細小以致難以辨讀,只好趕快送去打校樣;校樣經作者修改後再送交赫澤爾提出審閱意見;再次進行切磋,按修改稿打出新的校樣再作一次修改。《北極旅行》的第一部分就是這樣作的。1863年6月初將手稿交給赫澤爾,9月4日,儒勒·凡爾納一邊創作第二卷,一邊抓緊時間校閱打印出來的第一部分,並徵求赫澤爾對該部分結尾的意見;1863年9月10日,他提出將第一卷的題目定為《哈特拉斯船長歷險記》,副標題為《英國人在北極》;本月曆日,他接受出版商提出的一條意見,進一步明確說,他要將「哈特拉斯寫成一個很有勇氣但沒有運氣的人」,但拒絕在船員中加插一個法國人,因為,他所需要的是英國人。從校樣到校樣,再從校樣到長條校樣,《哈特拉斯船長歷險記》的第一部分終於發表在1864年3月10日出版的第一期《教育與娛樂雜誌》上。第二部分大概亦遵循同樣的過程。

  此外,儒勒·凡爾納對赫澤爾同意「他認為這是事物的寓意所在的哈特拉斯的瘋狂及其結局」感到非常滿意。我們知道,他雖然曾經聲稱說,他不打算作「一個事件的安排者」,但他能夠出色地將他的出版商的觀點與自己的觀點調合起來。

  儒勒·凡爾納一家先後在聖馬丁、蒙馬特林蔭道、紅十字街口。蘇爾尼埃小巷、馬讓塔林蔭道住過,1863年,他們又搬到奧特伊區拉封丹街39號的1套更為舒適的住宅。他在這裡接待過許多朋友,如夏爾·瓦呂特、德利烏克斯、菲利普·吉爾、萊奧·德利布、維克多·馬塞、伊尼亞等等。他選擇了克羅托瓦度暑夏,希望在海邊居住對奧諾裡娜的兩個小女孩和年幼的米歇爾有好處。他挺喜歡克羅托瓦這個地方,好幾年都到那裡去了,以後他還要在那裡定居。

  當他正在著手寫作《格蘭特船長歷險記》的時候,他請赫澤爾放心,告訴他說:「在經歷了第一卷的悲慘結局之後,他必須回復到一種相對寧靜的氣氛之中,但這並不會持久。」

  「至於文體方面的疏忽,」他信中接著說,「我看出來了,而且相當嚴重,但這些疏忽在我拿到的長條校樣上已經改了過來。」接著他又補充說:

  現在我遇到一件最感頭痛的事,我對於表達愛的情
  感非常笨拙。我連「愛情」這個字眼也不敢寫。我非常了
  解自己的魯鈍,而且我費了老大的勁兒也無濟於事。因
  此,為了逃避困難,我打算還是樸實一些。您要求我不時
  加插一些肺腑之言!如此而已!可是我老想不出這些肺
  腑之言,要不我早就寫進去啦!

  這段知心話強調了文學氣質的差別,我們認為非常重要。這段話見諸一封只注明「星期六」的信中,該信很可能寫於1865年。

  浪漫的斯塔爾是個感情充沛的人;可以這樣說,他是憑自己的感情進行創作和閱讀的。「星期一見,親愛的導師,我不是來借肺腑之言的,」儒勒·凡爾納對他說,「您相當富有,完全可以給您這位忠誠的朋友借出一點。」

  這句信手拈來的話,既包含了寫信人的某種遺憾,也包含對他那位極為敏感的朋友的親熱的挪揄。今天我們大概可以這樣認為,赫澤爾是個容易激動的外傾的人。儒勒·凡爾納的情緒首先經過大腦,因而顯得比他生硬冷淡;他不為最初的印象所動,總是憑理智進行創作。誠然,他的敏感性也是極為豐富的,但他善於控制住它;出於某種內心的羞怯,他討厭將自己秘隱的感情表達出來;他儘量將這些感情深藏在心底裡不讓其外露。正是從這種意義上,馬拉爾梅曾把他稱作性情古怪的人,而皮埃爾·韋隆又將他稱為神秘莫測的人。

  出版商與作者之間的密切合作很少有比這更好的例子。從1863年起,儒勒·凡爾納便力圖從經濟上支持手頭拮据的赫澤爾。1868年,他本來想讓他的父親參加這家出版社的股份;在其它一些情況下,我們發現他讓赫澤爾延期支付票據。這說明,在困難時期,他毫不猶豫地資助過他。思想和知心話的交流的確很有成效。這兩位朋友在追求共同的目標,有著相同的憂慮。儒勒·凡爾納實際上把自己當作一個合股人,與這位出版商一起分憂,甚至當這位出版商因健康原因而不得不離開時代替他。

  赫澤爾的身體素質向來很弱;這個時期,儒勒·凡爾納正當精壯年華。他倆的身體素質正好與他們部分地作了解釋的心理態度相符;兩人都有勇氣、兩人都有毅力,其中一個因疾病、困苦和年歲而逐漸衰減,希望在自己心靈的迴響中尋求某種支持;另一個結實、更為豪爽、更為堅毅,只能和只想塑造出一些不大為自己的情感問題所動的人物。他大概對一位英國女記者表達過自己的這種看法:

  愛情是一種具有吸收能力的情感,在男人的心裡,它
  只給別的事情留下極少位置。我的主人公需要充分發揮
  他們的才能和毅力。假若在他們身邊出現一位妖豔的女
  人,那常常會妨礙他們去實現自己的宏偉計劃。

  赫澤爾發覺他的這位作者並沒更為認真地去分析他所創造的那些出色非凡的人物而加以發揮,並進一步闡明他們的情感反應,當然感到有些痛心。儒勒·凡爾納覺得這樣做會損害這些人物的形象。愛情的心理分析並不是他的主題:然而,在他的作品中也不是絕對沒有女性,在她們能夠出現的地方還是出現了。她們常常給人以鼓舞;有時成為目標。她們總是既溫柔又有勇氣。

  為了找到格蘭特船長,格裡那凡夫人決定讓她的丈夫去作一次遠征;從未產生過沮喪的韋爾登夫人被15歲的船長救出來了;有人說,在這些作品中沒有愛情、瑪麗·格蘭特與約翰·孟格爾之間的隱秘的柔情蜜意只能給人以假像。

  然而,正是阿克賽對格勞班的愛情促使這位年輕人深入地心;正是納迪亞的愛情使斯特洛戈夫能達到自己的目標;正是愛情將桑加爾與叛徒奧加雷夫聯繫在一起,並使布拉尼康夫人為尋找自己的丈夫而置身于危險的航程;《機器房子》中的那場悲劇發端于兩位男人因妻子被殺而相互間產生的仇恨,而正是門羅夫人「這縷遊竄的火焰」加速了事情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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