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風雲人物 > 如鋼似鐵-鐵托 | 上頁 下頁
五九


  很快,瓊斯到達的消息傳到了最高司令部。最高司令部即從瓊斯那裡獲悉,英國將派一個特別軍事代表團到解放區來。

  這時,有12個德國、意大利和保加利亞師團將最高指揮部所在的杜米托爾山區團團圍住。

  此次敵軍作戰的特點,不再是停留在交通線上,而是遠離交通線,進入解放區縱深。參加作戰的官兵,也跟遊擊隊一樣,爬山越嶺。他們的給養由飛機空投。且他們在推進中修建了許多的工事,步步為營。

  這增強了遊擊隊的危險,使遊擊隊的突圍變得更加艱難。

  儘管軍情已十分緊急,為等待英國軍事代表團的到來,鐵托仍然決定,將突圍的時間推遲24小時。

  以威廉·迪金上尉為團長的英國軍事代表團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刻空投到杜米托爾山的最高司令部附近。

  這個代表團到達後,鐵托立刻下達了突圍的命令。

  德國空軍對最高司令部進行了差不多一整天的轟炸。

  從德國飛機的密集程度、投彈的準確來看,最高司令部認定德國人已經偵察到了最高司令部的所在地。

  這一估計是對的。

  戰爭結束後,人們從被俘的德軍東南戰線司令李爾將軍那裡獲悉,當時,德國無線電跟蹤站根據電臺發報的情況,準確地斷定了最高司令部的位置。

  因為他們發現,此處的電臺每天定時發電,發報機功率很大,而且發報時間很長。他們斷定,這是鐵托在與莫斯科進行聯絡。

  德國人斷定最高司令部駐地的情報還不止於此。

  6月9日,在最高司令部當馬夫的意大利俘虜投奔了德國人方面。當時這樣做是容易的,因為德國人的陣地距最高司令部最近的地方只有100米。

  俘虜帶去了有關最高司令部的最準確的情報。

  這樣,德軍向柏林報告:

  「位於蘇捷斯卡一皮瓦河的強大敵軍被圍困在一個極其狹窄地帶。據可靠消息料定,鐵托就在他們中間。這是戰鬥的最後階段,徹底消滅鐵托軍隊的時刻到來了。」德軍向前線官兵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凡是能打仗的人,一個不許讓他們活著沖出包圍。對婦女要進行檢查,以確定被檢查者是否男扮女裝。

  鐵托及其隨行人等均德軍裝柬,故需驗明證身。

  戰鬥異常艱苦。最高司令部和英國軍事代表團一起突圍。當他們翻越一座樹木繁茂的山崗時被敵機發現。敵機俯衝後向他們投擲炸彈。英軍代表團成員斯圖爾特上尉與鐵托的警衛員武約維奇當即被炸死,迪金團長的腳受了傷,鐵托的左臂崩進了彈片。實際上,非同尋常的運氣又一次救了鐵托的命:

  當他縱身臥倒時,他的愛犬盧克斯緊貼著主人的頭部躺了下來。盧克斯擋住了飛向鐵托頭顱的彈片,盧克斯當即死亡。

  這次戰鬥,給鐵托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若干年後,他當時經歷的一切仍歷歷在目。他曾回憶說:

  我沖到一株枯萎的松樹後面,臥倒在地。那顆炸彈就落到了附近。我的狗盧克斯橫躺在了我的頭部。它被炸得粉身碎骨。在稍遠一點的地方,躺著英國上尉斯圖爾特,他兩腿伸得筆直。再往前一點,躺著武約維奇。全然是人仰馬翻的景象。我的目光落在一棵被炸斷的樹上。樹上有一隻小烏,它在爆炸中失去了一條腿……這個小東西用一隻腳站著,發出「嘩嘩」的悲鳴。可以說,這是災難中烙在我心頭的第一樁事……馬爾科走近我,用手把我攔腰攙扶起來……

  對當時的戰鬥情景,弗拉吉米爾·德迪那爾的《戰地日記》是這樣記載的:

  飛機最兇惡。轟炸從拂曉就開始了,直到天黑都沒有停過。轟炸機超低空飛行,用機槍向每一塊岩石掃射,又有一批重磅炸彈落在普羅佐爾。哪一天的轟炸也不像今天這樣厲害。

  杜格村裡住有400多名傷員,也挨炸了。村莊遭到很大的破壞,但是只有一位同志受傷。德國人特別注意普羅佐爾到亞布蘭尼察這條公路。他們整天都在轟擊格拉查尼察的拉馬河上的黑色大橋,但是並沒有使它不能通行。他們轟擊回旋曲折的公路,大塊大塊的山岩掉到公路上,但是儘管如此,我們的司機還是在運載傷員……我們的通訊員未喬說得好:

  「在我頭上多掉一顆炸彈,在俄國就少掉一顆。勝利將很快到來。要是我們向希特勒投降了,不論是把我們派到東線,不論是把我們50萬人弄到德國工廠裡去,他們都會殘酷無情地掠奪我們……我們就會成為永無出頭之日的奴隸……而我們的鐵托也就無法創造這樣的奇跡了……」弗拉吉米爾·德迪那爾又記道:

  我剛合眼,炸彈就炸開了。在我們的對面,50米遠處的偵察機在向活的目標——第四旅的一個營扔炸彈。彈片炸斷了我頭上的樹枝,但是黑山人的隊伍沒有中斷,只是加快了步伐。沒有一個人受傷。後來飛來了9架「斯圖卡」,襲擊米林克拉德和赫爾查夫卡河谷。10點鐘出現了轟炸機,在森林裡遭到轟炸是令人不愉快的。炸彈落在樹幹上爆炸,四面八方飛來榴霰彈。我們躺在一個潮濕的峽谷裡,小溪把我們的腳都弄濕了——我們只是看表,看這可怕的一天什麼時候才能結束。落下的炸彈把我們的藥房炸毀了。12點以後,通訊員跑來,送來了馬爾科同志給揚科大叔的一封信:

  「老大受傷了,英國人犧牲了。德國人在進攻。派警衛營來。」警衛營前往來林克拉德,又遇到了一批轟炸機。突然我聽到有誰在遠處喊我:

  「弗拉多同志,德迪那爾……」奧爾加的外科手術隊裡的護士魯什卡披頭散髮,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地跑著:

  「弗拉多同志,奧爾加叫你把她抬走。她受了重傷。」揚科大叔對我說,我可以走,魯什卡這才清醒過來:

  「炸彈落在外科手術隊中間。奧爾加的肩膀被炸斷了。我們的女大夫真是好樣的。

  她對我們說:『你走吧,把我留下,不要因為我而讓德國人把你們抓住……,她感到難過的是全部醫療器材都完了……」我們迅速沿著米林克拉德往上爬。傷員成群結隊地下來了。魯什卡對我說,今天早晨第四旅的100多名同志在山頂上被打死打傷。飛機在一個空曠處發現了他們。

  轟炸機又來了。傷員三五成群地沿著米林克拉德往下走,「斯圖卡」一直降到樹頂上投炸彈。在它們之後又飛來了小型偵察機,向活的目標投炸彈。突然,發動機的轟鳴聲使我雙耳欲聾,魯什卡和我倒在地上。我們周圍落下七八顆炸彈。火藥的臭味使我們喘不過氣來。天一片漆黑。煙霧消散了一些,我看到,在我們身旁躺著波斯尼亞第六旅的一位同志,一個長著大大的黑眼睛的年輕人。他的兩條腿都被炸斷了。血流如注,把爆炸震落下來的山毛棒的嫩葉沖著走。我們愛莫能助。他快死了。他向我揮了揮手,悄聲說:

  「斯大林萬歲!」這個年輕人叫科佐馬拉,薩拉熱窩人。是個工人,1941年參加遊擊隊。這一天,他去世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數以百萬計的人呼喊著斯大林的名字死去。不論這是否是一種誤會,事實是,對於數以百萬計的這些人來說,斯大林是抵抗希特勒的象徵……

  奧爾加整整被折磨了11天。右肩有個大傷口,她同遊擊隊員們在一起,從蘇捷斯卡一直趕到羅曼尼亞山,有時步行,有時騎馬,沒飯吃,風吹雨淋。6月20日她去世了,而前一天,我頭部受了傷。我們埋葬她的那個晚上,我發著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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