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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尼米茲繼續進行環形編隊試驗,並多次呼籲將「蘭利」號航空母艦劃歸戰列艦艦隊,以充分發揮其作用。他認為,為了防止潛艇和飛機的襲擊,水面艦艇和航空母艦需要密切配合,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相互保護的作用。

  尼米茲的建議書經羅比森簽發後送到海軍部。但航空局拒絕了這一要求,理由是飛機起飛和著陸的技術問題尚未徹底解決。這確實是當時存在的難題。在1924年,飛行員和航空母艦仍靠信鴿進行通訊聯絡。但尼米茲始終不屈不撓地堅持自己的觀點,加之羅比森將軍對此施加了壓力,「蘭利」號終在1924年11月劃歸戰列艦艦隊。

  1930年,福雷斯特·P·謝爾曼少校主張以航空母艦為中心,編成環形的特混艦隊隊形。但那時的航空母艦始終沒有配備固定的巡洋艦和驅逐艦掩護部隊。直到1941年12月日本空襲珍珠港之後,航空母艦才正式成為美國太平洋艦隊的主要艦隻,而新型的快速戰列艦則降格為航空母艦的護衛艦。二戰期間,幾乎所有參戰國的海軍都採用了美國式的環形編隊。這種編隊,至今仍為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海軍所沿用。

  從美國的海軍發展史來看,尼米茲倡導和推廣的這項戰術上的革新,如同17世紀英國奧利弗·克倫威爾的將軍們在英國帆船隊中推行縱隊編隊一樣,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但鑒於當時的歷史局限,那時,人們並未充分意識到它的價值。

  1925年春夏期間,美國聯合艦隊進行了保衛夏威夷群島的演習。同年10月,羅比森被任命為海軍最高作戰指揮官——美國艦隊總司令。他繼續留任尼米茲為他的副官、助理參謀長和戰術官。一年以後,兩人同時被調往陸地工作。

  尼米茲的兒子小切斯特認為,他父親擔任羅比森將軍的副手是使其得以步步高升的最重要因素之一,而尼米茲則認為,他的下一個任命才更具有決定意義。尼米茲重返西海岸,去伯克利的加利福尼亞大學組織海軍後備軍官訓練團。他是6名被指定的軍官之一。

  為了充實國防力量,美國海軍部提議,在一些大學中組織學生成立「海軍後備軍官訓練團」,由軍方資助學生上學,在學校進行訓練,寒暑假去部隊實習,畢業後任命為現役後備軍官。該提案於1925年3月經國會批准,於1926年7月起在哈佛大學、西北大學、華盛頓大學、耶魯大學、喬治亞工學院和加利福尼亞大學建立了相應的訓練機構。

  尼米茲是個徹底的正規海軍軍官論者,但他也贊成有一定數量非正規軍官服現役。儘管他並不認為這項任命是他事業發展的必由之路,但還是決心一如既往地把工作做好。池考慮的是,在一項新計劃中創造佳績,同樣可以引人注目。實際上,尼米茲之所以被海軍部指定為軍事教官,正是因為他具有豐富的實踐經驗,總是能在所從事的工作領域內取得不同凡響的成績。當然,此項任命還得益於頗有影響的威廉·D·普利斯頓海軍上校的大力舉薦。普利斯頓是海軍元老,《馬漢傳記》的作者,他對尼米茲日益增長的聲譽十分關注。

  航海局宣佈,所有委派到各大學的軍官都將是該校的教員,其中海軍科學和戰術專業的教授將享受系主任的待遇。有一個隻獲得過非正式大學學士學位的41歲的海軍中校,卻在一個大學裡擔任一個系的領導職務。這使得一些自命不凡的教員們多少有些嫉妒,並難以接受,尤其是那些頭髮花白、靠多年執教和著書立說才慢慢由講師爬到副教授、教授位置的人們,心裡更加不平衡。

  尼米茲準備在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領航課中講授航海天文,這一計劃被學校天文系主任視作「戧行」行為,他在系主任會議上近乎大發雷霆地說:「在這個學校裡,除了我選擇的人以外,誰也不准在此講授天文課!」

  尼米茲不急不惱地問那位系主任:「那麼請你給海軍軍官講授他們必修的天文課好嗎?」

  那位主任惡狠狠地回答,他的系裡將要開設這門課。

  尼米茲說:「那很好,我們一星期只能有幾個小時用於軍事課,如果把天文課交給學校開設,那就得多給我們一些講課時間。」

  尼米茲以其傑出的與人交往的本領和對教育工作的足夠興趣逐漸打開了局面,他本人也贏得了學校多數同行的尊敬。

  1926年秋天,當尼米茲初來乍到籌建訓練團的時候,曾擔心能否招夠學生。因為訓練團的學員沒有額外補助,卻要在完成規定課程之外,增加軍事訓練和海軍專業課,夏季還要參加航海訓練。

  招生廣告貼出以後,尼米茲身著筆挺的白色海軍軍服,常常心神不安地在校園裡打轉兒,藉以物色和動員學生。但報名結果出乎他的意料,比規定人數還多20名,最後只好忍痛刪去一些人。

  對加利福尼亞大學而言,成立海軍後備軍官訓練團是一項新的嘗試。尼米茲對此作了大量耐心細緻的說服和宣傳工作,使這項計劃一開始就受到學生們的廣泛歡迎,同時也吸引了一部分教職員工。尼米茲向教授中的同行學習,反過來也能使他們增加知識。他的詼諧性格和見多識廣的閱歷不僅贏得學校教員的好感,更受到學生們的愛戴。

  航空系主任鮑德溫·伍茨每次因事外出時,總是請尼米茲代課。他說:「你能給我的學生講許多他們應當知道的東西。」

  尼米茲對待學生平易近人,像師長,又像朋友。他與他們一起打手球、網球。週末時,總是邀請一些學生去他家吃飯。而學生們也不忘記他們的老師,訓練團的年輕人成立了海軍軍官俱樂部,每逢舉辦舞會,他們都要邀請尼米茲夫婦參加。尼米茲夫人同學員跳,尼米茲同他們請來的舞伴跳。

  尼米茲在加利福尼亞大學還有另一項業績,即給學校晉級委員會和教員選拔調查委員會制定了一套新的工作表現及成就的評估標準,這份標準更加實用、客觀,而不是過分看重有無出版著述。

  尼米茲總是善於發現別人注意不到的問題,並提出解決辦法。經過一段時間觀察,他發現地方學校鬆散的教學管理並不適合未來海軍軍官的發展。由於過分提倡學術自由,學生們幾乎完全通過自學的方式獲取知識,只需應討一月一次或一學期一次的考試就行了。而尼米茲則認為,未來的後備役軍官需要更多的知識,應比普通大學的學生更用功一些。因此,需要適當地督促和約束,但講授形式應該靈活,注意調動他們的主動參與精神。

  每節課開始,他總要測驗一下學生預習的情況。講授之前,先讓學員抽紙簽,紙簽上寫著當天課程中的難題,讓學員把答案寫在考卷上。然後,用20分鐘解答問題,講課30分鐘。講課時允許學生自由提問,課後將考卷迅速評出分來。

  羅比森將軍對門徒尼米茲的教學探索很感興趣。1928年,當他就任尼米茲的母校——安納波利斯海軍軍官學校校長之後,決定採用尼米茲的教學方法。羅比森以後的幾任校長也繼續推行尼米茲的教學法。其影響甚至延續到二戰結束之後,海軍軍官學校一直堅持天天測驗、天天記分的制度。直到1970年,美海軍軍官學校才重新採納普通大學的教學法。

  在陸上工作,對於尼米茲的家庭來說是一件幸事。他的長期飄泊的家終於可以相對穩定地「拋錨」在一個固定的地點了。南希剛上小學,而小切斯特和小凱瑟琳正是茁壯成長的年齡,在學習上迫切需要父親的點撥和指引。尼米茲也不遺餘力地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他總是設法激勵和增添他們的自信心,並引導他們對自己的事業發生興趣,一旦兒女們流露出這種愛好,他會大加表揚,然後全力給予支持,有時熱心到令人啼笑皆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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