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風雲人物 > 專制魔王-墨索里尼 | 上頁 下頁
三七


  12月上旬,希臘軍再度突入意軍陣地的消息,經前線指揮部傳到羅馬。墨索里尼甚為驚恐。齊亞諾說,他從未看見過他如此落魄的樣子。當時,恰好回到羅馬的意駐德大使阿爾菲耶裡也確認了這一事實,並補充說:「我未曾看到過他那種頹喪的樣子。他的面孔呈青白色,不斷地痙攣,表現得很悲哀,但卻又故意裝出一副沉著的樣子。他幾乎是神經質地用右手撫摩他的下巴,同時好像求人支持他的想法,老是把臉朝向我和齊亞諾。」

  不久之後,他又認為事態尚可挽救。於是把卡瓦萊羅遣往前線,命令他及時向「領袖」彙報戰況。索杜將軍接連不斷地把一些令人傷腦筋的電報打來,但卡瓦萊羅基於他「樂天派」的性格,認為事態「仍很平靜」。墨索里尼聽取這種報喜不報憂的戰報後,認為只有卡瓦萊羅才能扭轉戰局,遂令這個新任的參謀總長直接掌握指揮之權。

  不過,第二天更替的總指揮官依然如故,對於事態已經惡化了的駐阿爾巴尼亞的意大利軍仍然「愛莫能助」。面對著節節敗退的戰局,墨索里尼惱羞成怒。他命令卡瓦萊羅,一定要拼死頑抗,嚴守陣地。他說:「這是祖國的命令!」他不時地對身邊一些心腹們發牢騷說:「如今我手下的一些將領都是飯桶!不是窩囊廢,就是江湖騙子,沒有一個人能為我扭轉戰局,這怎能讓我相信他們?!」

  對於「領袖」當時的懊喪情緒,齊亞諾的日記做了如實地記載:「12月23日這一天,沒有任何令人高興的情況。只是發現領袖對於星期六的撤退很氣憤,這次的撤退與卡瓦萊羅的期望相反。對發羅拉的壓力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大了。領袖再也不相信卡瓦萊羅的話了。墨索里尼說:『這些將軍似乎成了鄉下的客棧老闆。他們在牆上畫一隻雄雞,下面寫著:房客要賒帳,等這雄雞唱。我也是這樣,要我信賴軍人,也要他們以實際行動證實局勢已經改變了。』在談到我軍的表現時,領袖又說:『我必須承認,1914年的意大利軍隊比現在強得多。這並不是誇獎當時的制度,情況確實如此。』」

  1940年的聖誕節,對法西斯匪徒們來說,是個難熬的聖誕節。外面大雪紛飛,墨索里尼從窗口打量著廣場,囁嚅著說:「這場大雪下得最適時不過了,如此刺骨的寒意,正好催醒窩囊廢的二流民族,意大利人可望因此而獲得改良了。」

  為了考察意大利「領袖」在聖誕節後那幾天的憂鬱心情,現將齊亞諾有關的日記摘錄如下:

  「1940年12月25日。聖誕節。領袖心情憂鬱,並又談到阿爾巴尼亞局勢。他顯得比平常更疲乏,我很難過。此時此刻,領袖的精力是我們最大的富源。他再也不相信卡瓦萊羅了。他說,卡瓦萊羅的樂觀主義是那種在黑暗中吹口哨為自己壯膽的樂觀主義。他從地拉那送來的報告說:『危機高峰已經過去,部隊的情緒完全改觀。』」

  「1940年12月27日。阿爾巴尼亞情況照舊,使領袖很不愉快。他是對的。儘管卡瓦萊羅說得天花亂墜,但人們還是無法看清形勢。他答應要進攻斯基烏斯基紮河流域,但並未動手。如果希臘人再次搶先進攻,我們是不會感到吃驚的。」

  「1940年12月30日。當我不在的期間,領袖將武裝部隊的指揮權交給了卡瓦萊羅,不讓索杜指揮。領袖近來對索杜情緒變化不定感到不滿。他今天喜笑顏開,明天又愁眉苦臉。當領袖得知,索社在阿爾巴尼亞把晚上的時間用於為電影作曲時,終於給了他最後一擊。」

  「1940年12月31日。卡瓦萊羅轉來一封給領袖的函件。他在信中要求領袖准許他在沿海大舉進攻。這猶如請野兔賽跑。無止境的防禦日復一日地使領袖吞服苦丸,所以誰也不像他那樣多次緊咬嘴唇。」

  「1941年1月4日。部長會議。領袖長篇大論,闡述阿爾巴尼亞和利比亞的軍事形勢。阿爾巴尼亞形勢相當暗淡,利比亞形勢還算樂觀。英國進攻巴迪亞實際上已獲全勝,因為戰鬥開始後僅僅兩小時,貝爾貢佐利就認為據點非常危險。領袖看了所有的文件,包括格拉齊亞尼『在精神錯亂,至少在失去理性時』發來的電報。領袖對所有的元帥都非常嚴厲,只有佩科裡·季拉爾迪除外。領袖很尊重他。領袖只點了德·邦諾的名,但又立即補充說:『我要你們注意,對他我沒有說過什麼。』總的來說,領袖似乎是毫不動搖的,並對解決問題的辦法抱有希望。在此之後,最可怕的第三次浪潮即將到來,這次浪潮將衝垮常規習俗,將使在此時此刻表現出真實品性的人心煩意亂。」

  「1941年1月10日。領袖接見德國大使。我也參加了。大使剛從希特勒處來此商洽兩位首腦的會晤日期。日期定於19日,星期日,在貝希特斯加登會晤。墨索里尼情緒又高漲起來,因為現在在西西里海峽進行的海空戰役打得很好。一艘英國航空母艦和兩艘驅逐艦受創起火。這還不是結束。領袖說:『月色終於變了,出來了好月亮。』他談到必須經常把真情告訴民眾,這樣做首先是為了提高士氣,其次是為了取得民眾的信賴。『民眾必須知道生活是件嚴肅的事情,戰爭則是生活中最嚴肅的事情。』」

  墨索里尼認為時來運轉,一時心血來潮,又要發動新的進攻了。他急急忙忙跑到總參謀部,要與卡瓦萊羅討論反擊計劃,但一涉及計劃的細節時,又感到頹然萬分了。幾經周折,好不容易才決定再派兩個師開往希臘,展開新的攻勢。雖則如此,連號稱樂天派的卡瓦萊羅也沒有信心能夠扭轉戰局。

  一連幾天,又是失敗、退卻,墨索里尼所盼望的好消息遲遲沒有到來,他的情緒又低落了。他以悲淒的語調說:「從政治方面來說,希臘可以說是我們阻上的一塊肉,可以為所欲為。我們在使希臘孤立方面獲得了空前的成功,他們只好挺而走險,孤身戰鬥。只是意大利軍隊使我們洩氣萬分,他們完全辜負了我對他們的期待。」

  隨著與希特勒會晤的日期逼近,墨索里尼的意志消沉,日複嚴重。因為下一次,他勢必以「明顯低下的地位」來參加與「元首」的會晤。墨索里尼一心期待著前線的佳音捷報,於是把會談的日期前後推遲了兩次。然而,延期總是有限度的。會談的日期終於來臨了。1941年1月18日,墨索里尼又被意大利軍後退的消息轟得頭腦發脹。數日之前,兩個意大利的新的精銳師團,雖然在克裡索拉展開了反擊,但卻遇到希臘軍隊的強烈抵抗。意軍死傷慘重,失卻的地區多於掠奪的土地,就連光榮的「魯比·帝·托斯卡納」師團也無法建立功勳了。「領袖」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前去會見希特勒的。憂愁、煩惱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了。

  1月18日,陪同「領袖」前往的齊亞諾在日記中寫道:「墨索里尼上火車時,眉頭緊皺,神情緊張。阿爾巴尼亞的消息使他震動。沒有什麼太過於戲劇性的事,不過是我們又一次受到侮辱,被敵軍俘去很多人。嚴重的是涉及『托斯卡納之狼』這個赫赫有名和具有偉大傳統的師。它剛在阿爾巴尼亞登陸,我們曾對它抱有很大的希望。這一切,領袖都一一詳談了。他反復談到他對軍隊和意大利民眾感到悲觀。他未能對此作詳細解釋。他不斷重複說:『如果有人在10月15日就預言到後來果真發生的事情,我早就把他槍斃了。』然後,他轉了話題。他讀了在德國獲得巨大成功的名的《羅馬的櫻桃樹》這一喜劇,他覺得很有趣。喜劇的題材是寫盧庫盧斯,並證明即使是一個偉大的戰略家也可以有細膩的鑒賞力,也可以喜愛舒適的生活。墨索里尼把這個喜劇的成功,歸於它暗含的政治諷刺情調,而這種諷刺逃過了納粹的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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